大道上觀禮者見這?花車,便?知“請儺禮”的最高潮——百屍蠱來了!紛紛高聲叫好,沖著車隊扔著紙元寶和?冥幣。
一邊吆喝著“水鬼永不言敗”,另一邊又不服氣道“小兒鬼才陰氣最重”,“不若無頭鬼”,“都不及我吊死鬼半分”!
楊心問在這滿是人氣兒的吆喝聲裡放下了?劍,對面色慘淡的陳安道說:“師兄,他們花樣好多。”
“……盛家?煉兇屍時,確有?驅百屍相鬥的過程。”陳安道艱難道,“不曾想叫當地人演變出了?這?樣的儀式。”
有?些話陳安道沒與楊心問說。
自盛家?被鏟除後,柳山便算陳家的管轄範圍,他父親陳柏最痛恨的就是這?些邪魔外?道,如?今這?請儺禮再起,想來是他父親又病倒了?。
楊心問瞧見陳安道似是有些低落,沒吭聲,繞到了?一旁的鋪子邊,鬼鬼祟祟地跟小販買了兩張鬼面具,又偷偷溜回來,對陳安道說:“師兄,那裡熱鬧,咱們去看看吧。”
陳安道有?些走神,聞言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腳下跟著他一起往那花車走去。
那百屍蠱周遭很是熱鬧,方才站最尖兒的女鬼眼?下換成了?一隻吊死鬼,在上面鬼哭狼嚎的,雖然兇煞有?餘,可美感?不足,觀眾的反響並不是很熱烈,眼?看著便?要被旁邊有?些絕活的無頭鬼頂替了?。
“這?玩意兒瞧著人人都能上去。”楊心問在陳安道耳邊說,“師兄,我們也上去玩玩吧。”
陳安道搖搖頭,剛轉過頭要說話,便?見一個紅面牛眼?,獠牙七寸的小兒鬼在他身側,發出了?疑似學狼嚎的狗叫:
“嗷嗚……”
“嗷”的音量不夠,“嗚”得倒是很久,不留心聽,彷彿一隻被踩了?尾巴的狗在那兒委屈地嗚咽。
“……”
“……鬼哪裡是這?樣叫的。”陳安道攏袖道,“你這?樣的走肉,連盛家?都是不收的。”
楊心問將面具掀到頭頂,嬉笑道:“他們鼠目寸光,哪裡窺得破我的能耐?”
他好大的口氣,眼?裡瞧著那花車也像是躍躍欲試。
“我瞧他們這?百屍蠱,跳上去的人非得得了?叫好聲才能登上高層,你要去試,我不攔你,只是若沒能登頂,你可不許與我哭鼻子。”
楊心問聞言一笑,將面具扣上,已是飛身上了?那花車,只留下一句“師兄你且看著”在風中回蕩。
陳安道依言看過去。
紅白交織裡,少年縱身一躍,順手摺了?根柳枝,方落在花車上,身形似鬼魅,落地了?無痕。
眾人見上來個有?些功夫的小兒鬼,立時鼓起掌來。
楊心問方落地,卻是扭頭一擰,發上絲帶墜懸,那脖子擰出了?個常人不可及的弧度,驚得下方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而後便?見他背身抽枝,將柳條抖落出一條蛇行般的曲線,而他自身也沿著這?曲線穿行在眾鬼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