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魔物,我也是魔物,為什麼不能幫?”無首猴被刺穿了手掌,無論怎麼長?皮肉都沒法將那簪子推出?去,只能作罷,“你今年十六,有整整十三年的人生過的都是凡人的日子,又為什麼不幫凡人,反倒幫著仙門?”
“我誰也不幫。”
“毫無作為便是助紂為虐。”無首猴淡淡道,“你看到了,你聽到了,可你裝聾作啞。”
畫先生擠在那郭川唐軒意之間,聽到有人來了,擠得更深,可那兩人剛聽了他那一通對人命的輕賤言論,對他只有厭惡,紛紛讓開道,叫那爛泥暴露在光下?。
陳安道掀過枝葉走來。
“陳、陳仙師……”爛泥見無處可逃了,便腆著臉湊上來,討好道,“巧啊……”
“方才有一事?未問清楚。”陳安道垂眼道,“你說那蓮子,需要血脈拼湊完全了才會開花。”
“怎、怎麼了?”
“如果並不完整,卻還是開花了。”陳安道說,“那會怎麼樣?”
爛泥流淌著,似是對他這個問題格外困惑:“不完整便不該開花的。”
“便是開了,怕也是缺斤少兩,活不了多久的死株而已?。”
陳安道聞言點點頭,轉身便要離開,方走出?兩步,便聽身後有人喊道:“陳仙師!”
那聲音很是陌生,陳安道轉過?頭來,卻是唐軒意在叫他。
唐軒意只剩胸部及以下?的部分,看起來像是個長?了腿的木樁,穿著濕漉漉的褲子,上身慘白一片,似是有些扭捏地?想抓抓褲腳,都苦於無手能用,只能兩只腳互相搓了搓。
“陳仙師。”他覺得剛才叫得不好,又叫了一遍,“我、我想問問……明、明察所?,查出?來那些事?了嗎?”
此間秋意盎然,一地?的落葉被唐軒意踩得沙沙作響,斑駁的樹影將他瘦小的身體割得更為破碎。
陳安道沖他點了點頭,回答道:“有賴幾位的義舉,已?然查明白了。”
“那你們會……”唐軒意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叫,“你們會懲罰那些人嗎?”
“此案牽連甚廣。”陳安道略有些猶豫,“又經年已?久,許多在案人怕是都已?不在了。”
落葉被踩踏的聲音,像是蟲豸的外殼被捏碎時的聲響。
唐軒意急急地?向前一步:“我說的不是那些人,那些人不過?是聽命行事?,我說的是……我說的是司仙臺和仙門的那些人!”
陳安道望著對方那緊張地?不斷蜷縮的腳趾,想來對方身死那日尚在唐宅,或許是在哪個屋子裡,所?以連鞋襪都沒有穿。
不過?是剛及冠的年齡,又因病常年待在家中,哪怕已?經慘死他人之手,言語間也透著些少年人的意氣。
陳安道可以說許多好聽的話來叫這魂魄安息,他也應該這麼做的。可沉默許久,還是開口道:“如今仙門定?罪,需經五家合會協同商議,三宗協理,七門和其餘世家旁聽。”
“物證,人證,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