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我的?東西?。”
“給我了就是?我的?!”
“你也?知道給你的?就是?你的?!”陳安道一怒,抄起一顆栗子?就去撬楊心問的?嘴,趁著?楊心問張嘴的?間隙,將?那發繩給奪了出來,隨後立刻站起身退後兩步,險些撞在了火盆上。
“當心——”
“當什麼心!”陳安道將?那栗子?狠狠地擲在地上,“我將?真心付你,你瞧不上,覺得我滿腹算計,心機叵測,那你大?可直說,裝什麼情深模樣!”
那栗子?無辜受累,在地上彈了兩下,咕嚕咕嚕地滾到了楊心問的?腳下,跟那張飄到了地上的?曲譜落到了一處。
楊心問發怔著?看著?它。
“如果你並非不死身,我還會不會與你好?”陳安道又急又氣,“你聽聽你說的?什麼混賬話,我與你好跟不死身有什麼關系,難道我很喜歡你時不時就把頭砍下來,還是?喜歡你碎成?一塊一塊又慢慢拼、咳咳、拼回來……”
“我不是?……”楊心問捂著?臉,彎下了腰,抓著?自己的?頭發往後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恨我……”
陳安道從沒想過自己原來是?個暴脾氣,和楊心問不過重逢幾日?,他便已被這小兔崽子?氣得岔氣過不知多少回,胸中悶痛不止:“我是?對你不住,分明知道前路慘淡,還是?想與你一道走,你心中有氣也?是?尋常——可你怎麼敢揣測我算計你的?真心——咳——楊心問,你——咳咳——你拿我當什麼……”
楊心問一聲?慘叫:“師兄!”
陳安道頭暈耳鳴,不知這人又在叫什麼,叫得他頭疼,半晌低頭看自己的?袖子?,才發現那衣袖都被血給糊滿了。
哪兒來的??
又有兩滴血落了下去,陳安道捂住了鼻子?,才發現鼻腔裡血流不止,喉嚨裡也?泛著?股甜腥。
“抬頭,師兄……抬頭……”楊心問鉗著?他的?下巴往後仰,陳安道踉蹌了兩步,並未覺得哪裡格外不適,只是?有些頭暈,但喉嚨裡堵著?血,他不好說話。
哪兒來的?陳年舊血?
從和白晚嵐吵架開始,從發現畫皮術行不通開始,還是?這三年多的?日?日?夜夜,看著?心愛之人近在咫尺卻望不見前路之時便已鬱結於心?
“對不起師兄,是?我一時糊塗亂說話,你別氣了……別往心裡去,身體要緊——白晚嵐,白晚嵐呢!”
陳安道說不出話,只緊緊攥著?楊心問的?衣角。
楊心問一邊給陳安道順氣一邊以內功喊著?白晚嵐,整個明察所都被喊得搖搖欲墜,房前紛沓的?腳步聲?響起,正?在收拾包袱的?白晚嵐聞訊跑來,鞋都掉了一隻。
“讓開讓開都讓開!通氣!通氣!”白晚嵐把門外的?人通通轟走了後進來,他看病望聞問切只需要望,只看了一眼,他便擰眉從箱籠裡抓出一隻被顛暈的?四翅烏頭雞,抓著?雞嘴就往陳安道的?手腕上連紮三個洞。
牆縫裡的?紅尾蛇眼見自己剛治好的?手腕又被紮穿了,不忿地“嘶嘶”兩聲?。
屋子?裡的?血腥味兒越重,板栗的?甜香都被蓋過去了。楊心問驚慌失措地摟著?陳安道,語無倫次地說著?對不起,白晚嵐嫌他擋著?通風,用雞頭指著?門外:“都出去。”
楊心問忙要起身,衣角卻還在陳安道手裡,他一起身,陳安道便緩緩睜眼,恍惚道:“……你要去哪?”
“……我、我去外面等著?。”楊心問眼睛紅得厲害,又想摸摸陳安道的?臉卻又不敢,只能強笑?道,“我聞不了你身上那麼重的?血味兒,一會兒該餓了。”
那手腕上的?三個洞還在留著?血,白晚嵐正?要在上面灑藥粉,陳安道卻把那隻手朝著?楊心問伸了出去。
陳安道眼下氣力不夠,指尖遲遲碰不到楊心問的?下巴,跟撓人的?貓爪樣的?掙動了兩下。
“給你喝。”他喃喃道,“別去我看不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