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蓉動作小心地扯著婉書手腕處的衣袖,輕聲道:“這戲,咱們要不不聽了罷?”
這戲園子裡坐著這樣一位冷麵閻王,誰還敢繼續待在這兒聽戲?
淡淡的雲霧似乎瀰漫在婉書清澈的瞳孔中,她並不回楊蓉的話,而是領著楊蓉往戲園子裡走去。顧靖蕭坐著正中居首的位置,無論婉書想要從哪兒進去到後面坐著看戲,都必須得從顧靖蕭的身邊或者面前經過。婉書想了想,還是拉著楊蓉從顧靖蕭的左手邊經過,在後面幾排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楊蓉此時仍有些後怕,故作大膽拿起一些瓜子花生放在手心裡,只是緊緊地攥著並不是用來吃的。她咬著牙望著婉書,恨恨道:“這活閻王在這兒你還要來看戲,你膽子就這麼大嗎?難不成忘了咱們剛剛得罪他了?你不怕死我還怕——”
瞧著茶案上的瓜果點心很是美味,婉書從盤子裡拿起一塊如意桂花糕塞到楊蓉的嘴裡,打斷她此時的喋喋不休,然後衝戲臺上揚了揚臉,一錘定音道:“聽戲就好。”
手上沾著如意桂花糕的碎屑,婉書想要去摸自己帶在身上的方帕,卻沒有摸到,恍然間想起自己好像是仍在自家的馬車上了,便吩咐身邊的芸卿去替自己將那方帕找來,芸卿點點頭便轉身去替婉書找方帕。
此時臺上正唱著《趙子龍單刀救主》這一篇,許是為了迎合此時正在觀戲的丞相顧靖蕭,畢竟當年他得以被皇上重用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僅用一錦囊妙計救了當今陛下,爾後拜相封侯,才有瞭如今的顧相。
可是顧靖蕭對這一篇戲文卻不甚感興趣,懨懨地聽了半晌後揮了揮手,臺上正在唱著的旦角兒立馬停下來,一邊的胡琴也不再彈奏,等待著顧靖蕭發號施令。
“唱一篇南柯夢罷。”
顧靖蕭的聲音中似乎有些蕭索,有些寂寥,夾雜太過莫名的情緒。
婉書此時眼眸中的情緒一如顧靖蕭此時的語氣。南柯夢,南柯夢,南柯一醉,大夢浮生。
戲臺上的人似是有些不安,但是顧靖蕭的命令已然下來,他們不得不唱。於是南山意的旦角兒紛紛下場,去為《南柯夢》做準備。等了不過須臾的功夫,胡琴嗯呀地響了起來,只見那戲臺上走上來一位老生,他似乎是喝得酒氣熏天,腳下一個不穩,竟躺著一棵老槐樹就這樣睡著了,這場南柯一夢便這樣拉開了序幕。
一篇人生如夢。
半生浮沉未定。
一曲終了,顧靖蕭坐在正中背對著眾人,婉書瞧不見他臉上的神情,也不知道他為何要點這一出《南柯夢》,但是她只是這麼單單瞧著顧靖蕭的背影,覺得他這看似高大頎長的背影卻揹負著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霾。
她竟覺得心疼。
可是下一刻,婉書驀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內心有些狼狽也有些難堪,暗自嘲諷地笑了自己一聲,他是當朝丞相,又有什麼讓人心疼的,就算讓人心疼又哪裡輪得到她來心疼。
正慌張著,婉書想要去端茶案上的茶,卻不知道怎的,手腕一時無力,竟將茶盞落在地上發出清晰的脆裂聲。此時戲曲已經唱完,戲園子裡格外安靜,她這一杯茶盞落地,自然吸引了戲園子裡其他人的關注。
楊蓉和婉書歉意地衝眾人笑笑,立時就有在戲園子伺候的丫鬟們上來,將茶盞的殘渣收拾乾淨,又給婉書重新奉了一杯茶。
婉書甚少有這樣失禮的時候,不對,應該說幾乎就沒有這樣失禮的時候。
楊蓉此刻像是發現了什麼,思前想後變察覺出婉書有點不正常,而且每每都是在遇見顧靖蕭之後開始變得有點反常。
電光火石之間,楊蓉覺得是自己是抓到了什麼,驚詫無比地望著婉書。
剛想開口,但是顧忌到身邊都是人,便壓低了聲音,貼在婉書的耳邊,輕聲道:“書姐兒,你莫不是對顧相動了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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