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婷點點頭,依舊在輕輕地抽泣著,哭道:“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四妹妹你不知道二房裡的情況,二嫂子只不過進門一年時間沒有懷孕,就將自己身邊兩個丫鬟開了臉,送到丈夫枕邊做通房,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要擺出一副賢妻的模樣,給官人安排通房丫鬟,可是我哪裡捨得這樣做,這是在往我自己的心上插刀子。”
這事婉書作為未出閣的姑娘自然沒有發言權,但是如今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之事,二姐姐與二姐夫此時新婚燕爾自然不會考慮這件事,以後日子長了,夫妻兩之間難免磕磕碰碰,到時候若是再插足二姐姐無法掌控的姨娘妾室,還不如就用身邊的人,將所有人牢牢捏在手心裡。
婉書面色沉靜下來:“二姐姐,咱們父親與母親感情這麼要好,母親都會為父親張羅著通房、姨娘之事,這些妾室除了林小娘是你本家帶來的,其他人都是母親一手安置,從不敢與恃寵而驕,欺辱主母,二姐姐可曾明白什麼?”
婉婷淚眼朦朧,望著臉色沉靜的婉書,結巴道:“四妹妹是勸我應該大度點,為官人尋通房和納妾,以後也好掌握這些人。”
婉書沉著眉眼猶自點頭,聲音低低的,頗為黯然道:“自古女子為丈夫納妾視為賢良,可誰又知道女子心裡的酸楚……妹妹自然希望二姐姐你和姐夫恩愛白首,一生一雙人,可是咱們也得做壞的打算,與其日後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女人,倒不如自己做主將這些妾室姨娘攥在手裡,她們定然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婉婷眸光怔愣,片刻後,咬咬牙道:“四妹妹說的對,我身邊的丫鬟自然得聽我的,總好過不知從哪兒的狐媚子,以前我心疼二嫂子,如今想來,她定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才十分賢良地將自己身邊的兩個陪嫁丫鬟送到丈夫枕邊。”
孺子可教也,婉書微笑著沒有說話,沉吟道:“這事倒也不急於一時,你如今和二姐夫新婚燕爾,指不定過些時日就有身孕了,等到身子不方便的時候再考慮這件事。”
婉婷一一點頭,將這些事都記在心中。
夫妻兩晚間在洛府用了晚膳,但是並沒有留下過夜,下午與婉書交心說完許多話,婉婷和丈夫離開之時情緒明顯高漲許多,兩人喜氣洋洋地拜別洛父洛母,搭乘這馬車回魏郡公府。洛父洛母站在府門口,瞧著女兒和女婿車轎漸行漸遠,才相攜著回了府。
正月初六,天晉朝所有官員的年假結束,洛漢康和洛盛樺又恢復往日早出晚歸的日子,新年伊始,朝廷有許多事都在堆積著等待處理,兩人幾乎忙了個底兒掉。
太學的課程也逐漸排上日程,洛盛安在家裡逍遙了十幾天,便又要收拾行囊苦兮兮地前去太學讀書,最氣的是,還要捎上回成州過除夕,往返回來的大哭包馮麒若。去太學的一路上,洛盛安的耳朵裡都是馮麒若的哭聲,後來他狠著臉一番威脅誘逼,馮麒若才又驚又怕地停止的哭泣,囁囁地躲在馬車一角,連呼吸都是小小聲的。
正月不能搬家,一直等到正月結束,洛母翻著黃曆挑出來一個豔陽普照的好日頭,婉書從浣溪院搬到水雲間的挪居行動正式開始。這些事自年後洛母就一直在籌備著,袁媽媽也已經將水雲間的一切事物準備完善,只等著主人婉書進來居住。
一日午膳之後,洛母陪同著婉書一起挪居水雲間,大哥哥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已經被掛在院子的大門上。院子裡此時已經有袁媽媽新挑選的丫鬟們等候著,除去婉書身邊已有的三位貼身女史,整個院子裡還有灑掃丫鬟四名,雜役丫鬟四名,外加跑腿辦事的小廝等,可謂是相當有排場,洛母又從浣溪院廚房調來一個婆子,專門負責婉書的飲食。
洛母心中擔心婉書,又仔仔細細地吩咐許多,言辭犀利地敲打過水雲間伺候的丫鬟和小廝們,仍然覺得還是不夠細緻,看哪兒都覺得不滿意。婉書知道母親對自己的擔憂,立馬挽著母親在堂屋裡坐著,溫軟細語安慰了洛母好久,洛母才漸漸放下心中的擔憂,摟婉書在懷裡說著好一會兒子的話,才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洛母離開之後,三個女史也放了開來不再拘束著,扶著婉書走進裡間,屋裡的桌案上陳列著許多的禮物,是幾個哥哥姐姐給婉書準備的喬遷之禮,大哥哥最透徹婉書的心意,給婉書找來一本王羲之的書法字帖,婉婷的禮物是特地差人從魏郡公府送過來的,是盛京聚寶齋新打的一支髮簪一支步搖,瞧著樣式很是新穎,婉晴送來的是一對和田玉描金手鐲,看上去很是貴重古樸,洛盛安送來的則是一副千嬌百媚的仕女圖,意在要婉書好好學習仕女們的溫柔嫵媚,別一天到晚冷著一張臉,婉書冷眼看過,直接將盛安送的仕女圖束之高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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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還有一件紫檀木錦盒,婉書向錦盒揚了揚臉,問道:“這個是誰送的?”
小淮將錦盒拿起來晃了晃,皺著眉頭說道:“前廳的小廝說是蓉姐兒給姑娘你的喬遷之禮,今日特地從楊府送了過來,大娘子就讓我拿過來給姑娘你。”
蓉姐兒從哪裡知道自己今日的喬遷之喜?
婉書一時好奇,從小淮手裡拿過紫檀木錦盒開啟,錦盒中正躺著一支毛筆。婉書訝異地瞪了瞪眼睛,拿起毛筆在手中掂量了一番,眉宇之間光影斑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流螢的出身讓她知道這支筆的來歷,她訝異道:“這毛筆好生貴重,姑娘,我瞧著這筆頭像是關中的羊毫所制,這種羊毫精細,尖端透明,最宜寫行書。”
婉書輕輕微笑,並不抬頭,淡淡道:“你是個識貨的。”
流螢驚喜道:“最貴重的還不是這筆頭,而是這筆桿,像是玉做的一般,觸手溫潤,一眼就知道價值非凡,姑娘你與蓉姐兒果然關係要好,她知道姑娘喜歡習字,便找來這麼貴重的毛筆送給姑娘。”
婉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毛筆放了回去合上錦盒,眨了眨眼,濃密的睫毛像是扇子一般,將錦盒遞給一旁的小淮,吩咐道:“這麼貴重的毛筆還是收藏起來罷,我也並非什麼書法大家,哪裡用得上這麼貴重的毛筆。”
自家姑娘這話似乎是另有其他含義,小淮和流螢百思不得其解,芸卿則用身子輕輕撞了撞小淮,輕聲道:“姑娘讓你收起來,你還不趕快去收起來,仔細姑娘又罰你不準吃零嘴兒。”
小淮臉色突變,怕得腳下生風,將錦盒和仕女圖放在一起,同樣的束之高閣,完成好姑娘的吩咐之後,她一臉討好地衝婉書傻笑。
翌日一早,婉書起得很早,因為知道洛母擔憂自己,婉書起身梳洗好之後便立即前往浣溪院給洛母請安。洛母瞧見女兒婉書過來,便急急地將婉書攬過來,與婉書同座一起,仔仔細細地將婉書看了又看,就連發絲都撈起來看了幾遭,見女兒依舊如昨日那般才漸漸放下心來。
給母親請過安之後,婉晴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居然想要去婉書的院子裡做客,婉書雖然覺得震驚,但還是同意了婉晴的要求,一路上兩姐妹相對無言。
直到回了水雲間,婉婷瞧著水雲間裡的陳設佈置,無不羨慕道:“四妹妹到底是父親和大娘子的心頭肉,這水雲間裝飾得如此富麗堂皇,更有身為榜首的大哥哥親筆提名,還真是讓人羨慕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