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與死的對話。
“楊蔓,你先出去。”他站炸.彈的面前,食指點在木片上,看得人心驚膽戰。
楊蔓一下子淚水湧了上來。
她想:“陸霄,你瘋了啊。那是炸.彈。”
“陸霄,你有沒有想過,木片是假的。對,是假的。”楊蔓高聲說話,聲音在地窖裡回響。顯得那樣急切。
“我知道。但我怕萬一。”洵鬱的遺言,誘惑太大了。
所以他褪去了所有的這個年紀的精明,轉身看著楊蔓說:“這裡很危險,你呆這兒不安全。”
“那你呢?”
“萬一它是假的呢?就算是真的,它應該在觸動機關上,你一拿,你也完了。”
“你不要命了嗎?”
陸霄的眉往下一沉,他沒有說話,倏然席地而坐,坐在了炸.彈的邊上。
一隻手指像眷戀生者一樣在木片上摩挲。
三年。
他每一天都在想,他的洵鬱會不會給他留下只言片語。畢竟當初——見她的最後一面只有累累白骨。
人家說,一封家書抵萬金。
可能為了洵鬱的只言片語,他真的就是可以不要命的。
但他不要命不要緊,卻清楚:不能拉別人下水。
楊蔓喜歡他,他勸她走。
他說:“楊蔓,你知道設衣冠冢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嗎?”
“是每次去祭拜。都會想,她剩餘的骨頭在哪裡。有沒有被雨沖,有沒有被日曬。她那麼愛美的一個人,最怕被日頭曬了。”
“陸霄……”
“我覺得我是個很不稱職的男朋友,她在世的時候,她去世的時候,都不是。”
楊蔓淡淡的氣音,說不出一個字。
“趙坤很厲害,蛇打七寸。可我哪怕明知是假的,都忍不住。”
“因為會想,她最後一句話說了什麼。我會發誓,她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言聽計從。”
這些執念來源於三年前的那一個瞬間。
有的人,一瞬就已經是一生。
楊蔓陡然走上前去,徑直捏住那個木牌。她對陸霄說:“你愛她是不是?我愛你!我楊蔓他媽的愛你!”聲淚俱下,連看陸霄的樣子都變得模糊。
她看不清他的樣子,卻知道命是他的,他這樣做她無可指摘。突然沖上來和他對峙,是大腦的條件反射,她自己也鬧不清怎麼就能把一時的喜歡深成這個樣子。
眼瞼深紅,語調倏然降低。她說:“我想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