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央把口袋裡的一整包拿出來遞給了他,程林生攢進衣服裡面,揮了揮手走了。
程央在原地站了會,一直到他裹緊了衣服佝著背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處了,才收回視線。
他打電話給程樂,問最近程林生有沒有來找過他。
“沒有啊。”程樂說:“上次之後就沒聯絡了。”
“真的?”程央問。
“真的,哥我騙你幹什麼?”程樂說:“你……他是不是來找你了?”
程樂話裡有一絲緊張,程央只當他是擔心自己,“沒有。”
程林生確實沒有來找他,這次是他主動找過去的。
不過正因為上次之後程林生一直沒有動靜,程央才覺得奇怪,以他當年就算家徒四壁也要不遺餘力榨幹他們每個人的行事風格,不可能在知道自己錢有來源的時候,真被他三言兩語給鎮住。
他□□分了,安分的不像他,也很不正常。
所以他這次去,一確實是為了在過年前給他點錢,二也是為了警告,他不確定程林生是不是像他說的,真的已經戒了賭癮,但他面貌的怪異和身上永遠繃著的一絲不尋常的戒備讓程央懷疑他可能碰了毒品。
這種情況下還把錢還過來,良心發現這樣的解釋在他身上顯然不怎麼有說服力。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
程央想告訴他的是,從他這裡拿錢可以,但要他願意給,否則他自有應對,他並不想做的太過極端,可他也決不允許他們好不容易才行進在正常軌道上的安穩日子,有任何被破壞的變數與可能。
程央結束通話電話,手機上緊跟著跳出來一條訊息,遲嶼發來的,跟他說外面天陰的厲害,可能要下雪了,讓他如果出門,記得多穿點衣服。
程央看了眼沒回,自從上次發燒燒暈過去之後,他最近時不時就要給他發類似沒營養的訊息。
有時候是說他自己,這一天都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偶爾劇情連續,三兩天都可以不間斷。
有時候是像這樣,提醒他多穿衣服記得帶傘,過年前這幾天惡劣的天氣為他提供了無數可供發揮的素材。
程央經常有種自己手機其實是小學生日記本的錯覺。
很偶爾的,遲嶼會在一條訊息的後面,跟著說一句他很想他。
不知道是不是說的太多太順的緣故,程央居然沒覺得不適。
但也僅此而已了,他從來沒有回過他。
然而對面似乎也不需要他像個語文老師一樣對他每一天的所見所感發表評論,他的無動於衷足夠遲嶼得到默許,然後在被拉黑的邊緣瘋狂試探,樂此不彼的經常一天就能給他發上七八條。
這樣做的背後,或許是那天飯桌上程央沒有明確表態,擔心他以此為理由反悔他過來和他們一起過年,又或許更簡單一點,用這種方式在他這邊拼命的刷著存在感,是因為他怕他忘了他。
程央已經不知道怎麼去拒絕他了。
多少冷言冷語,多少次的暴力相向,遲嶼明明都聽懂了感覺到了,可就是不放手,像永遠都記不住疼似的,一次次不知疲倦的朝他身邊貼過來,現在更是因為他一點默示而自以為是的期待。
他從來沒有在他身上看到過那樣的執著與耐心。
他以為永遠都不會再見,不斷的遺忘下記憶裡那個少年始終停留在十年前,可誰又能想到他還會出現,以這樣一種和過去完全判若兩人的面目站在他面前,口口聲聲的說喜歡他,忘不了他。
程央沒有忘了當初他對自己的照顧,那是他最困難的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