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嶼想過報警,但那畢竟是程央的父親,他想等他和程央的關系沒那麼僵的時候,再把事情都告訴他,讓他做選擇,他這邊有程林生吸毒和容留吸毒的證據,讓他去他該去的地方自此再也夠不著他們並不難。
只是他沒想到,在毒隱的控制和金錢的慾望面前,程林生居然連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他挑程樂下手,是因為程樂善良心軟,但對他和程央來說,程樂卻正好是他們之間的心結所在,好在他沒事,遲嶼想到程樂如果再因為他有什麼意外,程央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不過,程央現在會不會原諒他的莽撞和隱瞞其實也難說。
遲嶼再次醒過來已經是傍晚了,窗簾沒拉全,隱約能看到外面暗沉的天……和坐在他旁邊,低著頭正批改試卷的程央。
一張張快速的瀏覽過去,翻頁時幾乎沒有聲音,改好了的那些,被他放在遲嶼腳旁邊的被子上,已經有了整齊的兩疊。
快要臨近期末,學生們課業重了的同時,教師的負擔也增加不少。
遲嶼沒有說話,就這麼安靜的看著他,止疼藥的藥效應該是過了,傷口疼的他有些難以忍受,但他還是剋制住了沒有發出聲音,直到過了一會,程央習慣性的抬頭,視線跟他撞到了一起。
“醒了。”他把卷子對折起來放一邊,“餓嗎?”
遲嶼看著他搖了搖頭。
“不餓也吃點,你小姨剛走,她說你一天沒吃東西了。”程央站起來,把旁邊櫃子上放著的兩個保溫盒開啟,試了下溫度,還熱的,他上前來扶遲嶼稍微坐起點身,把飯菜擺好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遲嶼不太有胃口,但還是用好的那隻手握著勺子勉強吃了點。
傷的是右手,左手因為會拉扯到傷口,用起來有些費勁,一頓飯他吃了很久,吃出一身的冷汗,他沒喊程央幫忙,一是喂飯什麼的他相信以程央的性格做不出來,二來他也沒這麼嬌氣。
不過如果程央真能這麼照顧他,他還是很樂意的。
後來大概是真看不下去了,程央端起湯送到了他嘴邊。
遲嶼吞嚥的動作很慢,但還是一滴不剩的全喝了下去。
吃完他說想靠一會,程央喊護士過來換藥,換完他重新坐回去,遲嶼問他程樂怎麼樣了。
“受了點驚嚇,還好。”程央沒什麼情緒的說:“自己的爹是什麼樣的人,他應該有心裡準備。”
如果程樂連這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那這次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就當是教訓了。
遲嶼不知道該說什麼,程央的果決和冷硬是他的經歷賦予他的,但作為一個差點把事情搞砸的人,他卻不能從他歸咎於自己的態度裡獲得任何寬慰。
“對不起。”他看著他,眼裡流露出深深的歉意,“這麼大的事,我不應該瞞著你的。”
“你確實應該先跟我商量,程林生這個人你不瞭解,他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對付。”
“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以後不會了。”遲嶼手伸過去,輕輕勾了勾他的食指。
程央在擔心,但他不敢說是替自己。
他放低了聲音,“你要覺得不解氣,就多罵我幾句,現在你說任何話,我都保證能聽進去。”
沉默了一會,程央慢慢抽出手,似乎是有些無奈,“我沒有怪你,但以後別這樣了。”
程央出去接了個電話,付進打來的,問他遲嶼的情況。
又不是什麼重傷,下午還剛來過,付進自然知道不可能有什麼新情況,他其實主要就是來叮囑一下程央,讓他看在他的面子上下手輕點,遲嶼這傻逼是該罵,但能不能等他稍微好點了再罵。
他這人吧,自尊心強,心態又差,雖然不會真有本事跟程央吵起來,但回頭一難受一委屈,再把自己給憋出什麼新的毛病來,尤其是在目前這種他做什麼蠢事付進都不覺得驚訝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