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修改祖宗成法,將宗室們的俸祿減少,絕對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但要召集宗室親王,還要召集百官。兩方拉開陣勢,不管是單挑還是群嘲,必定會有一場大決戰。
因此,至少要來一場大朝會,才能將此事有個分曉。
在朝會前一天的晚上,嚴府之中父子兩人在嚴嵩的書房中密議。
“爹,你覺得,這一次陛下對宗室減俸之事,是否可行?”嚴世藩問老爹嚴嵩道。
“陛下苦宗室之俸久矣,去歲發放宗室錢糧,便入不敷出。今歲因罰了宗室錢糧,而府庫豐盈。兩相對比之下,陛下對宗室減俸心中多半贊成。”嚴嵩手指輕釦桌面道:“朝中眾臣,也多半是這個想法。如今陛下雖然召集了各地的親王,但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只是人數上,這些親王便比朝臣差得遠。若是在朝堂上辯論起來,只怕根本就沒有多少反抗之力。”
嚴世藩想了想,才點頭道:“爹說的對,只不過我不信這些親王就這麼認了。他們自身俸祿減半倒還無所謂,可是各地的宗室,都是親王們近親。這些親王,怎麼能看著自家的親人被朝廷減免了俸祿。”
大明的藩王最早到封地就藩,只不過是一個人。這兩百年下來,開枝散葉,一個人便形成了老朱家的一個支系。每個親王,都是老朱家一個支系的族長。朝廷要是不發俸祿,這些親王就要對這一支的本家負責。
當然,如果這些親王狠狠心,也可以讓他們自謀生路。只是他們這一支的本家,都吃皇糧吃慣了的,必定會天天鬧事。這些親王想一想都頭大,只能揪著皇帝和朝廷不放才行。
嚴嵩嘿嘿一笑,“陛下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有朝中群臣的支援,陛下便能下狠心。你想一想,陛下在朝中下旨,群臣給各個地方官打好招呼,還能由得這些宗室鬧事?”
嚴世藩點點頭,“這倒是沒錯,可萬一有藩王圖謀不軌,再打出清君側的旗號造反,也是個麻煩。”
“你想的可能倒是有,不過這些親王都是有心無力。”嚴嵩搖搖頭道:“自從成祖靖難之役之後,各位先皇便對各地的藩王看守嚴密。正德年間,寧王朱浱濠造反,被平滅也沒用了多長時間。而且陛下這次召集諸親王進京,便是試探這些親王,可有謀反之心。既然他們都來了,那便說明不會有人造反。因此,也會更加堅定陛下減免宗室俸祿之心。”
“聽爹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嚴世藩對著嚴嵩挑了挑大拇指道:“如果是這樣,明天我也可以給陛下助力。”
嚴嵩瞥了他一眼道:“這種事,你就不要摻和了。此乃陛下家事,無論你出手成與不成,都會遭人嫉恨。為父身為首輔,到時不得不表態,咱家有我一個出面,就足夠了。”
父子兩人商量到這裡,便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西苑便來了許多朝臣,還有各地被召集來的親王。
親王們只有十幾個,他們看著越來越多的朝臣,臉色就越來越不好看了。
“今天咱們只有十幾個人,這些朝臣可是數十個。如果鬥嘴的話,我看咱們也就不用開口了。”秦王冷笑道。
“陛下與我等都是本家,他怎麼能胳臂肘往外拐?幫著這些腐儒苛待親人。”楚王也不甘心的道。
趙王嘿嘿一笑道:“陛下自己也要用銀子,扣了宗室的,他就能多燒幾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