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祖母握緊樊月黎的手,後者擦乾淨眼淚,露出燦爛的笑容。
“都過去了,我們還好好活著,真好。”
*
樊家和當年變化不大。
陳設變了,但屋子結構還是當年的熟悉樣子。
後院廂房外,一棵老梨樹開滿梨花,紛紛揚揚,因著近來樊家事多,院子無人打理,墜了滿地落花,有些寥敗。
黎扶走到樹下,聲音輕輕:
“這是當年我和曦月種下,那時候我經常來她家,她也經常去我家。
“她喜歡石榴花,我喜歡梨花,商量種什麼的時候,我們互相嫌棄對方審美,我說紅色豔俗,她說梨花小氣……”
她笑著搖搖頭:“最後弄來的是梨花樹,曦月一邊種一邊抱怨,後來梨樹結果,她說這顆樹結出來的梨子很好吃,又甜又香,一個都不給我,反而是我院子外面的石榴,被她一網打盡。”
黎扶沒說完。
當年商量種樹時,那棵梨樹是讓沉蕭去買回來的,說好是買石榴樹,他帶回來的卻是梨樹,還睜眼說瞎話,一臉嚴肅地指著白色小花,非要說那就是石榴樹。
給曦月氣得不輕,罵他倆狼狽為奸、一丘之貉,後來一個梨子都不給他們吃。
少年時候真是美好。
年輕張揚,又很熱烈,她與曦月嬉笑打鬧,遇到最大的爭吵,也不過是種棵什麼樹,你有的好東西我沒有。
欲買桂花同載酒……
那時凡人,安穩平順。
不妄安靜地陪在她身邊,視線看向黎扶。
黑裙紅衫,斯人已逝,她如今不喜歡梨花,喜歡“豔俗”的紅色了。
“是我害了她,讓她被摯友背叛而死。”黎扶聲音嘶啞。
不妄沒說話。
他往前走了幾步,手指抵在梨樹上,仰起頭,即將開敗的梨花結出果,又在短短時間長大、成熟。
不妄伸手摘了兩個梨子,遞給黎扶一個。
黎扶接過,遞到唇邊。
不妄啃了口,眉頭一皺:“好酸,根本不好吃。”
黎扶咬著梨子,緩緩揚起嘴角:
“這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