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兄可莫要被這偽君子給騙了啊!”那書生惱道,伸手一把從某人手中奪過那幾張被撕碎的紙張,道,“證據確鑿,不信,你問他自己!”
葉展洲見此情景,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似的,愣在了原地。
欽差道:“葉賢侄,你今日就憑心說句實話,這文章究竟是你寫的,還是沈知容寫的?”葉家與這欽差家裡是有些交情的,按輩分,他叫葉展洲一聲賢侄也在情理之中。
眾人霎時間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望著屋子中央的那兩人,當然,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心裡都已經有數了,只是想聽當事人親口為他們證實一次罷了。
葉展洲垂眸站著,面色有些發白。沉默了半晌,抬眸看了沈知容一眼。而後者卻只是眼觀鼻鼻觀心,不聲不響地站著,像個木頭人似的,死氣沉沉的,除了並不太平順的呼吸之外,再沒有半分生意。
分明是心虛的神色,看在那些人眼裡卻成了替好友擔心的表情。
“展洲,他沈知容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不值得你替他著想。”不斷有人勸道。
“葉賢侄可要思慮周全,可不要學那婦人之仁!就算你重情義,你也要多為葉府著想啊,難道要為了這樣一個小人,毀了你們葉家的百年聲譽麼?”欽差沉聲說著,重重地拍了拍葉展洲的肩膀,像是要將他從那情義之中喚醒似的,道,“你說,究竟是誰寫的?”
葉展洲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回答,只是望著沈知容,低聲道:“知容,你為何……”他的聲音啞得厲害,以至於後半句話根本沒了聲音,在眾人的竊竊私語的遮蓋下,連一絲氣音都沒能讓人聽見。
但眾人早已信了葉展洲,此時聽見他這樣問,心裡自發地替他補全了下半句:你為何要做出這等不光彩的事?
沈知容抬臉看著葉展洲,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卻沒有焦距。他扯出一絲自嘲的笑,問道:“葉展洲,這文章真是你寫的麼?”
葉展洲皺了皺眉,遲遲沒有回答。半晌,就在眾人都以為得不到他回答的時候,他卻似是終於想開了什麼一般,深深地換了一口氣,望著沈知容的眼睛,用一種略有些冷卻十分鎮定的口吻答道:“是我。”
“好,好!是你。”沈知容氣極反笑,再沒有說一句話,轉身便走。
事到如今,就已經成了定局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分明是他自己做錯了,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別人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十餘年後,窩在椅子裡聽故事的阿某義憤填膺地從椅子上跳下來,不平地說出了與當初沈知容離開欽差府第時聽到的、一樣的話,只是這兩句話所指的人卻是全然不同。
“他就是有這個本事,不然怎麼說他長了一顆玲瓏心呢。”討債鬼諷刺地笑了笑,這樣說道。
阿某心裡忿忿的,但轉念又覺得奇怪,她想了想,遲疑道:“可是這也就是幾篇文章……再說了,你既然能寫出那樣好的文章來,就證明你是真的有本事的。這幾篇文章不行,就再寫幾篇,重新證明,不就完了?就算是他偷走了你的大好前程,你也不至於要這樣報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