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煥有些茫然,目光觸及掛在自己腰際的浮現著綠意的琉璃珠,愣了愣神,難得的展顏一笑,應道:“好。”
阿顏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在胸腔裡跳得劇烈,濃烈的不捨不甘在腦海中盤旋不去,蒼白的臉上卻分毫不顯異色,她縮回手,也不再看眾人,轉身扶著樓梯消失在眾人的視野間。
“她怎麼了?”段煥問,“臉色很差。”
“可能、可能是魔氣沖撞她的靈氣,混在一起不太舒服吧。”阿某不太自然地答道,“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聽說桃苑那邊已經找到了失蹤的故裡,故而城中的禁令在昨晚後半夜就已經解除,沒了城衛巡邏,街上自然熱鬧起來,盡管此時天色尚早,許多屋子裡連燭光都未熄,但街上已經有不少提燈閑逛的男女老少,幾人在鬧市中匆匆趕路,倒也沒有顯得太過突兀。
都城中的街市很長,從城門一路通往桃苑的外圍,一眼望去根本見不到盡頭,街邊千百盞燈火點亮時,比凡間的上元佳節都熱鬧三分。
然而天亮得很快,眾人尚未走到頭,天就已經徹亮,周遭商販紛紛吹熄燈火,兩側店面都開了門,長街上聚攏了更多攤子,巷陌中走出許多提著竹籃的人,湧入長街。
“哎呀,今兒趕上集市了!”寸光陰一拍腦門,神色中多了些複雜的情緒,似是懊惱,又似是決絕,他微不可察地嘆出一口氣來,道,“你們跟緊些,別被人潮沖散了!等到了桃苑就沒有那麼多人了。”
身後幾人應了聲,不敢再分心去看周圍的鋪子,埋頭趕路。
長街雖長,卻終有盡頭。熙熙攘攘中,眾人終於抵達桃苑的外圍。分明早已過了花期,但眼前成片與暖風糾纏的桃花卻仍然生意盎然,或綻開或凋落,一朵花離了桃樹,轉眼的工夫空枝上便已經又生了一朵新的桃花。
此情此景,阿某倒是眼熟得很。
“聽說桃苑中機關遍佈,危機四伏,寸光陰你會走麼?”
“小姑娘可放一百個心!進了主上的小院之後發生什麼,老朽不敢擔保,但是在小院外面老朽一定能包你們安然無恙。”寸光yin道。
“街市停在一裡外,越是靠近桃林的地方,就越是冷清,”原鳶問,“這桃林,應該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吧?老先生在魔都的地位實在是不低啊。”
“哪裡哪裡,”寸光陰連連擺手,“主上曾在這桃林外設下結界,要用令牌開啟。老朽早些年領了個閑差,先前替主上在襄川監視守陣者的。”
他說著,手中光芒一閃,變出一塊墨色的腰牌,牌子中間鏤空,正是一朵桃花的形狀。寸光陰將腰牌向上一拋,口中默唸一句咒語,那半透明的結界頓時浮現在眼前,但緊接著,那結界就自動開啟了一個一人高的缺口。寸光陰揚了揚下巴,示意眾人先過。
寸光陰對桃苑極是熟悉,不過半柱香的工夫,眾人便站在了一座木製院落之外,正是當日阿某在寄溪城外所見的那座小院的樣子,院門外卻沒了守衛把守。寸光陰領著幾人在院外站定,卻沒有急著走,反倒是將廣袖一揚,理了理衣襟,向有些破舊簡陋的院門施了一禮,高聲向裡面通稟道:
“啟稟主上,寸光陰幸不辱命,將人帶到了!”他極少有這樣端正的時候,說這話時唇上的兩撇胡須卻和平日裡一般,一顫一顫的,配著一臉肅穆的神情,有些滑稽。
眾人聞言,面色具是一變。
“好!”院中傳來一聲稱贊。
“那不知屬下何時可以出去?”
“你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想出去?”
“回主上,都城中能掙得錢實在有限,屬下手頭也是實在拮據,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