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段煥沒有說清楚,但阿某總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她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有用就行了管你從哪兒弄來的呢。啊對了,川白他去哪兒啦?怎麼都沒有看見他。”
“川白和季遲意在後廚做飯。”他也知道葉川白擔心,但該攔在門外的時候他也絕不會心軟。阿某這裡魔氣未消散幹淨,又怎麼能放川白一個毫無自保之力的普通人進來,“不過你現在應該也沒什麼事了,不如同我一起去看看。”
“好啊。”阿某眨了眨眼睛,答應道。
做飯?這可真是稀奇,不是說他們書生都是不進廚房的麼,更何況是葉川白這麼個大少爺。
兩人並肩出去,繞過花園時,滿園荒草倒是長勢正好,除了一條被特意鋤出來行走的小徑通往後院之外的地方都爬滿了蔥蔥鬱郁的綠色。
阿某四下張望著,只覺得腦海中有什麼畫面迅速地閃了閃,但轉念卻又什麼都不記得了。她腳步一頓,愣了愣,抬頭見段煥目光中帶著些詢問的意思,於是咧嘴嬉皮笑臉地道:“沒什麼,就是這花開得還挺好看的。不過我們吃了飯就回客棧住吧?這個地方……”她說著,突然想到自己被帶往桃苑的原因,不由得將後半截話都嚥了回去,改口道,“這個地方雖然也挺好的,但是我的行李都放在客棧裡呢……”
雖然那個桃苑主人死了,但是誰知道那個稀奇古怪的陣法還在不在。
“也行,不過,”段煥道,“你原本想說這個地方什麼?”
“哎呀哪有什麼,還不是那天的事兒。”阿某小聲地道,“吃了飯再同你們說這個,好些事情我自己都還沒理清楚,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你們才好。”
當然沒理清楚。含糊搪塞不是難事,但總要找個合適的表述方式才好。惹人懷疑的謊話從來都不是合格的謊話嘛,這道理她在很小的時候就切身體會過無數回了。
時隔兩日,當葉川白再看見阿某時,他竟莫名地有了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感。這大概並不是一個好的徵兆,但葉川白卻仍然忍不住地放縱著這種情緒爬遍自己的心髒。
“你現在沒事了?”
廚房外,春日的暖光落在青綠的菜圃裡,那白衣的少女就那樣咧嘴笑著,站在陽光裡用那雙清淩淩的眼睛盯著他。葉川白只覺得心跳得厲害,鼻頭卻不由自主地泛著酸意。倒也不是他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道理,只是心裡藏的事太多,總有潰不成軍的時候。
“沒事了呀,我跟你說那天我可真是……哎?”阿某尚未說完,便突然被收攏進了一個並不太強壯卻十分溫暖舒適的懷抱。她呆了呆,猶有些不明所以。
雖說從前川白也會時不時地給她一個擁抱什麼的,但那都是她沒有化成人形的時候。像眼下這樣的接觸,似乎是從來都沒有過的。阿某不自在地微微蹙了眉頭,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只小聲問道:“你怎麼了啊?”
葉川白沒有回答,卻默默地收緊了環住對方的手。阿某長得不算高,所以他可以十分自然的用下顎抵住她的額頭。為什麼她偏偏是妖?又或者,為什麼偏偏自己是人?為什麼註定殊途卻還要同路,而自己卻又半點都不想離開呢。
葉川白想著,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這大概,就是話本裡說的情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