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妖，勾結惡靈，害了魏大哥，又謀劃了襄川那些事，也算是間接害了不少無辜之人。可偏偏他手裡一條人命都沒有沾上，手心一道予生紋把自己從那些齷齪事裡摘得一幹二淨。
阿青又問：“那為什麼不動手？”
“饒你一命你還不高興了，你是有病嘛？”阿某翻了個白眼，專心趕車。
為什麼不動手啊，一來是未必打得過，這二來麼……其實真要算起來，這只妖真正親手殺死的只有魏大哥一個，而魏大哥應該是不恨他的。不然當初又何必再三地替他找藉口，為他善後？
沉默了一會兒，阿青又道：“送你們去扶都，是我答應白堯的最後一樁差事。”
“你和他能有什麼交情？要是真不想幫他做事，憑你的本事走了也就走了，他一個凡人，能奈你何？”阿某不以為意，只當他信口胡說，找藉口罷了。
“才不是呢阿姐！你這是對青哥哥有偏見！”馬車裡傳來一個小小的聲音，主人似乎是有些著急，又覺得有些畏懼，“青哥哥是為了救我才答應那個白大人替他做事的，要不然那個狗官早就扒了我的皮做大氅了！”
簾子的角落裡探出一個白絨絨的小腦袋，一對尖耳朵豎得筆直，兩眼烏溜溜的，映著車外的風景。阿青愣了一下，雙手將那小崽兒托起，塞進懷裡，用腿替它擋著迎面撲來的寒風。
“我還當你能裝聾作啞到什麼時候，”阿某冷笑一聲，一鞭子抽在馬背上，有些用力過頭，馬驚了一下，加速在山野間奔跑，原本還算平穩的路途頓時顛簸起來，“阿未，你還挺厲害的。”
“你都認出我了還說人家是狗！人家堂堂越谷小白狐，你們竟然都說我是小狗！哼！”
“還哼？誰讓你偷跑出來的？”
“我我我那不是跟你學的嘛，”小崽兒委屈地道，“我跟在你後面出來的呀，結果半道上跟丟了，找不著你，還被一個臭道士坑了一把，傷了我的元神，到現在還沒養過來呢。那臭道士還把我賣給姓白的狗官，要不是青哥哥救我，你們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嗨呀，你離家出走，還怪我了？”阿某氣笑了，揚起鞭子正要再抽馬背，手腕卻被另一人抓住了。阿某下意識地回頭，正對上葉川白眉眼含笑。阿某愣了一下，道，“我是不是吵到你啦？”
“沒有，”葉川白嘆了口氣，笑道，“別生氣了，你想想看，你也是離家出走的。要是等你回了家，你姐姐也這樣對你，你可怎麼辦？”
“所以我才要先出出氣，不能就只有我受苦嘛。”阿某嘀咕了一句，頓了頓，才又道，“不是啊，我不是氣她離家出走，我是氣他們兩個竟然混到一起啊！阿青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嘛？魏大哥和段大哥肯放過他那是他們的事，我就是氣不過，要不是他，要不是他的話，襄川那些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地被姜辭序殺死！”
“那你就眼睜睜看著我被白堯弄死嘛？再說了，人也不是青哥哥殺的呀。就算青哥哥不做那些事情，也會有別人來做，那個狗官就是要對付襄川那個什麼太守大人，換了誰來結果都一樣！”阿未反駁道。
“哈，幾個月沒見你，還學會頂嘴了是吧？！”阿某氣笑了，伸手就去揪阿未那雙尖尖的狐貍耳朵。阿青和葉川白分頭阻攔，一個護住阿未後仰拉開距離，一個將阿某圈緊懷裡順氣，鬧了半晌，不由都是一怔愣。
任誰都想不到，他們竟然還會有這樣坐在一起開誠布公的日子。仔細算來，離七裡鎮一別，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可不正是應了那句世事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