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煥本想板下臉來訓上兩句以維持自己身為掌門的尊嚴,然而伸手撈雪球的動作竟快過了大腦,還沒回過神來,一隻雪球已經脫手從他手中飛出,十分精準地砸中了其中一個少年的臉。
“咳。”段煥輕咳了一聲,努力端正起自己的態度,走過去,道,“你們是誰門下的孩子?”
“我我我我們是執事長老門下的弟子,幾個月前剛上山,先前爹爹和娘親都被妖怪抓走了,然後就一直沒有回來……”兩個小童頓時慫了,聽見掌門大人詢問,都有些委屈巴巴的。
段煥愣了愣,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一些,道:“執事長老?他們下可沒有你們這樣小的弟子。”
“因為本來執事長老讓我們拜他為師,但是後來妖獸打上山來,就一直都還沒有行拜師禮啊……”看起來小一些的那個孩子理直氣壯地道。
“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一,弟弟叫阿五。”
“那阿二、阿三、阿四呢?”
“沒有阿二阿三阿四,爹爹說這三個名字都太傻了,所以直接給弟弟起名叫阿五呀。”阿一眨巴著眼睛,道。
段煥抿了抿唇,沒有再問。這兩個名字他這幾日裡,倒是也有聽到執事長老提過一回,問什麼時候有閑暇,替他見證這兩個孩子的拜師禮。當時段煥也沒多考慮,一口答應了下來,如今看來,這兩個孩子的根骨倒是真的很不錯,難怪他執事長老沒再把人塞給自己的那些弟子。
不過這樣一來,段煥突然也起了一些心思。
如今長夜宗中,真正算作嫡系一脈的,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了。雖然從執事長老手裡搶弟子的確不大厚道,但是緣分這種東西,的確是不可多得的。至於心性如何,他們都還小,不過是一張白紙罷了,只看他將來如何去教。
段煥打定了主意,便又問這兩個孩子,道:“現在大家都去用早膳了,為何你們不去?”
“因為、因為,”阿五嘴巴一扁,眼眶便紅了起來,道,“因為以前每年下雪的時候,爹爹都會陪我們打雪仗的,可是今年,沒有人陪我們玩了。”
阿一雖然是哥哥,卻是一母同胞,並沒有比阿五大多少,見到弟弟提起傷心的事,也嚶嚶地哭了起來。
“……”
段煥忽然有點後悔問起這件事了。
兩個孩子越哭越兇,原本就是下雪的天氣,天寒地坼的,段煥都有些擔心他們的眼淚流出來會結成霜。
“咳。我陪你們,好麼?”段煥伸手替阿五擦掉眼淚,不大自然地安撫道。
“唔,好……”兩個小孩子還哽咽著,阿五哭得太兇,一下一下地打著哭嗝。段煥有些無奈,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背,道:“想玩什麼?”
他長這麼大,這樣從手足無措到心軟,大約還是第一次。
阿五舉著小胖手,道:“想、想用雪捏一個阿五!”
“阿五怎麼捏啊,”阿一破涕為笑,“要捏一個阿五,那就要把阿五埋到雪裡去,像做點心一樣,才能弄一個阿五出來!”
阿五被嚇住了,頓時又哭了起來:“阿五不要被埋起來!阿五會死掉的!哇啊啊啊啊!”
“……”
段煥:心好累。
果然,還是重新考慮一下收徒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