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的揪心,一陣的淒涼,冷酷的現實能割斷任何人的腰骨。朱倬紘低頭回到自己的案臺,繼續方才中斷的書寫。
“我去查驗馬車。”
自行直起了腰身,朱識鋐抹了把眼角,正大光明且無奈地抹去那些垂掛在眼角上的哀傷。
“肅王殿下大概不曉得,每日死在賊寇和建奴刀下的人,我這邊還不及一個零頭。”
臨出門之際,黃衝的解釋才從身後傳來。
“噗,哧——啦。”
淡藍色的火焰一下冒了出來。武英殿內朱由檢手拿個細小的薄木匣子,翻來覆去地在仔細端詳。
“兩錢?”
“回聖上,標價確為兩錢。”
“那火鐮呢?”
“回聖上,西邊鋪裡是九錢,小的沒還價之前是十二錢。”小宦官很機靈,話說得很是明白清楚。
“下去吧。”
東西是他方才著小宦官特意從外城買回來的,非常好用而且便宜。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擺弄著火匣子,掃了下御案上剩下不多的奏章。朱由檢陷入了沉思,近來猛覺精力偶有不支,自己也覺察出似乎暮氣盛了些。兩邊戰事正緊,那位樂安侯倒是一貫的精力充沛。
葭州出產的許多東西在京城中都有售賣,這麼個小玩意確實做得精巧,看來黃衝的日子過得並不差。
虎皮、貂絨葡萄乾,是在壽誕那日由王承恩叫人抬進來的,樂安侯還是一如既往地對上獻媚,而且更加勤快。
他的媚上與其他人稍微有些不同。在朝中時節對同僚大臣們常常耍橫使蠻的,遭到各項批駁也毫不為意。貢金獻禮時一直都理直氣壯,從來不曾有半分懼怕別人講其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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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皇嫂之間的這鍋冷飯,最近又被國丈周奎翻起,不耐煩之餘,還是不由地要想上一想。
張嫣在出走之前不可能不明白,至此天下再無人認她為熹宗皇后。若她膽敢自行說出,只恐怕會死的就更快,死的更慘。
此事已沒必要再做糾纏,宮中確有一幫她的人,如不然當年魏忠賢屢鬥她不倒,皇兄臨終前的各項運作豈是她一個婦道能一言而定之的。當然其中不乏還有東林黨人在外協助,這點也唯有自己心知肚明。
宮禁內的人很難查詢,但如今任妃冒居於慈慶宮,遲早也能清除。
“賞賜他一座新宅院。”
“吶。老奴敢問陛下,該賞給誰?”
“黃衝。獎勵他替朕在西邊開疆闢土。另外,自本月起,宮中往外的各項例賞也添上他那裡。”
“僕臣領旨。”
還是一貫的小氣,京中侯府本就荒蕪,再賞一座也是閒置。
但朱由檢要的僅是份名聲。意圖是被貶外發的這名侯爵讓外界看起來更正常一些,該獎則獎該罰就罰,貢禮照收,例行賞賜照發,淡化矛盾的同時,也寄希望他更偏向於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