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侯爺在家才如此,平時不這樣。”張嫣向父親解釋,既然來了,就表示父親有和解意圖。
“你也莫一天只管外面,看看看,成何體統。”話是朝黃衝罵的,卻把杏娘和鳶兒嚇得站了起來。
“坐下,沒講你兩個。”張國紀拉足了臉面。也曉得黃衝笑的意思,叫他改是不可能的,“一座門戶立起那有這等簡單,想如何便如何。我不是逼迫你把一切都按別人家的樣子來,可也得像個侯府的樣子。”
“父親,侯爺從去年忙到今年,方才保住鎮番一處的安寧。許多事還該是女兒的失誤。”
“當然是你的錯,這麼大的事也不同我商量。他是整日在外,同著兩位殿下東征西討,可也不能疏忽了內裡。俗話講,千里長堤毀於螻蟻,內裡管制不當,打下再多的地方也無用。”同女兒終於正面講話,張國紀把憋了許多的抱怨一股腦全吐了出來,“就說外面現在講的,許多的重要事沒及時跟上,卻非管起人家女兒纏足裹腳來。”
坐下身後悶頭吃飯的鳶兒和杏娘兩個,互相瞅著,然後分別低頭望了自己的腳。
“義父,都是我的錯。儘想省事兒,才內裡全部託在她這裡。您要打要罵的該是我,但也得容我一樁樁慢慢來。您也曉得我腦瓜子不甚靈便。”
“是啊父親,且等吃過飯,我兩個過到家去,許多事正需聽您指教。”圓滿的和解,張嫣當然是打蛇沿棍上,討個乖,稱此機會回家看望弟弟和母親。
“對對對,在葭州時就備下許多禮物,放著都快壞了。這回又從外頭帶了些回來,正好可去探望義母。”
“哼。”
待得張國紀哼過,一家人和杏娘才得安心吃飯。
不管怎麼說,傳言已在三月間駕崩的崇禎皇帝,九月猶在山西北境小鎮作垂死掙扎。如今已身處陝北的鎮番衛大河灘城中,依然在自由地喘氣。
大西國的李瞎子在說謊,滿狗也在說謊,連福王朱由菘也在說謊。這些滿世界的謊言很恐怖,以至於黃道周、張四知兩個也不相信崇禎皇帝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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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認為安國公絕對是認錯了。先帝已經在壽皇亭邊自盡,他所救回攜帶信王金印的傢伙肯定是個假冒的。
如論如何都要想方法戳穿他,而且一定要當著安國公的面。
蒙泉,國公府。
目光呆滯的朱由檢靠坐在軟椅上,深凹的雙頰偶爾會抽動一下。連番的打擊和生死邊緣上長達半年的坎磨,似乎將他的意志和身體都摧垮殆盡。
“陛下,安國公與黃道周、張四知求見。”
十月的陝北異常寒冷。王承恩裹著厚實的熊皮大氅,套襯著羊絨編制的暖和毛衣,在四周佈滿熱溫泉陶瓷套管的暖閣內,渾身哆依舊哆嗦嗦。
沒有回答。那位命大的帶刀侍衛站在邊上,他叫閆勇志錦衣衛將軍營百戶,也曾任中廷的大漢將軍,對他黃衝也有一絲模糊印象。
不敢擅自做主的王承恩,只能走到跟前,用眼光徵詢黃衝的意思。
“臣黃道周祈見大明皇帝陛下。”
黃道周雙手拱起大聲地衝座上人說道,一雙眼睛仔細辨認著對方,心下回憶皇帝以前的面貌輪廓,暗暗進行比較。
“退下。”
邁步時還是無力虛飄,大病初癒的閆勇志手按刀柄,堅定地擋在了前面。皇帝天威不可褻違,是人都該這麼樣,除非大逆不道之徒。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