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尾一句學生參悟良久,目前也只得半透。”
面對下九流出身的周奎口稱學生,斯文掃地先不講,厚顏無恥也算達到了一個層次。
“勿要搞七捻三,直接港清楚啥格意思。”周奎有些不耐他的文縐,他周奎早年在蘇州街頭混跡過多時,行醫、卜掛的買賣也都曾做過。當然更喜歡聽些大白話。
“這黃粱夢乃出有典故,這段典故圍繞來講,便是世間如夢境,萬物唯餘空。”
費力地砸吧著嘴唇,馬屁精先生挖心掏肺在想措辭,因為這一句對東家來講很是不利。
“空即亡也。字面上講,猴子必死無疑,但…但也許有人會不善甘罷休。”
“如今還有人不願罷手,真是鹽缽頭裡出蛆莫得可能。去,取我那套慣用的卜錢來。”
“是,老爺。”
這回侍女答應倒是挺快,走得也是飛快,不光卜錢還帶來了紙筆。
國丈周奎又不是傻子,喚這馬屁精來主要還是為閒坐無聊中逗個樂,他可是個識字的。
所謂,思慮未起,鬼神莫知。
周奎著實在心裡禱告數遍之後,才猛然撒開手掌。然後趴在桌沿細細觀瞧。
三枚嘉靖大錢落下,一正一反,剩下一枚滴溜溜地在桌面上不停地轉動。
十數息後,那枚銅錢怪異之極還在旋轉,將倒未倒的時候,嘎拉拉地直滾向他鼻尖。
“哦喲歪..。“
退身躲避的時節,連著交椅,周國丈仰翻在地。
一隻寬大的繡鞋飛起老高。
陽光下。
無邊的金黃,純且乾淨。
純淨的金黃下面掩蓋住全部的罪孽。
所知的千餘年間,於此所發生的戰爭數不勝數。
滅國、屠城甚至根絕種族的慘事屢出不絕。
自有史以來,前秦、漢、唐乃至宋、明,這片土地上光由戰爭而死去的漢人便有無數。
匈奴人和月氏人沒了,樓蘭國、高昌國亡了,各族各部、各色人種,慘遭橫死的足夠將這片大地鋪滿好幾個來回。
捧起一把黃沙,感受著沙粒的冷硬在指間滑落。
黃衝覺得很澀、很涼。
“某手裡有兩塊地。”對著流沙,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