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環都可以作假,每一環節都可以影響到案子的結論,尤其是刑案。輔吏們可都是拿不到俸錢的,所有的這些開支最終都要歸到原、被告的頭上。
沈乾的哥哥沈濂就是順天府轄下的一名老練輔吏。
“新郎官喲,娶的那家的呀?老沈。”
沒空理會以前一夥人的閒話,耳房的廊邊管事管家已經在朝他招手。忙不迭地,他徑直跑了過去。
“跟著。”
管事管家用眼神制止了他已到嘴邊的客套話,轉身帶著一群人率先進了耳門。沈乾低下頭,跟在最末,第一次邁步進了田府中院。
也許這一步,就是自己以後騰達的開端。
小人物總是可憐的。從專門供下人進出的耳門透過,兩側余光中是五彩絢麗與金碧輝煌,垂在脯前的鼻孔也不時鑽入脂粉的甜香。
“打呀,扮死不打叫人家怎麼看。”
半空中傳來幼稚的喝罵聲,接著“咣噹。”一下,前面蹦下個藍玉茶盞,濺起的細瓷碎片擦著鞋幫滑過。心驚的沈乾眼皮連跳。
肥胖的大管家正拱手朝前頭兩人解釋著什麼,轉身回來面對管事管家一夥人時,面目卻變得有些猙獰和嫌惡。
“都是你做的好事,惹翻了衛府的小祖宗,等著我拆你的骨頭。”
寬闊的井臺上,一夥拿琵琶抬瑤琴的歌女被四周頂上扔下水果和茶蓋兒砸得尖叫連連,最後迫不得已被大管家揮手指揮退到迴廊中。
“我這裡出個人,幫你一場。”
前面剛要走的兩個人回了身,個頭矮的傢伙直接問大管家。
“豈敢豈敢。若是傷著了,張府老爺一貫溫文爾雅地,到時候…。”
“無妨,我來跟你的人走一場。就他吧。”
高個子指頭點向低頭的沈乾,驚得管事管家啊呀一聲。
走一場就是在井臺上打一場的意思。田府中院經常有許多貴客在樓上閒候,田府的下人有義務並有責任給他們提供各色的伺候。而井臺就是為了表演歌舞以及角鬥而鋪建的設施。
“不行。這不單單你剛講的那事,還牽涉到兩府的門臉。要麼不要打,真要打就讓任六同你們打。”
任六身軀比大個子要大整一號,包住對方都綽綽有餘。和沈乾一樣都在前院,他偶爾也到街上幫府上物色雜耍或賣藝的,弄進府供貴賓們取樂。
“兩個一起。”高個子挑釁的話語終於迫使沈乾抬頭。
他見著了對方眼中的怒火。
“各負死傷。”
“死傷各負。”矮個頭的回話充滿了砸場子的火藥味。
早等得不耐的任六先躍入了井臺,沈乾猶疑一下,也跟著走入。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