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為無知小兒耳,怎勞得首輔大人與公子評判。喝酒,喝酒。”
總督新營的位子雖然目前只有從四品,但如果一切仿照京營的設定,將來的升遷是遲早的事。這讓許多人都很眼紅,包括周奎的兩個兒子也不例外。
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
一陣鐵鏈的碰撞聲,監牢的門被推開。
“孫大人,起來吧。”
一腳踢在了後背,蜷縮在草堆上的孫元化睜開迷濛的眼睛。他剛剛做了個夢,夢中自己被推往西市斬首。
也許這就是一種先兆,一種即將解脫的先兆。
獄卒將他兩邊架起往外拖拽,因為他的雙腳及雙手早就潰爛得不像樣,想自己站立起來,那簡直是奢談。
肉體上的折磨是次要的,他已經麻木了,麻木得象截會流膿水的木頭。
“能撐得過去嗎?”
“這老倔頭,死硬死硬的,量也無大妨。”
一路託著,一路的膿血。孫元化覺不出疼來,只覺自己飄悠悠的,在騰雲駕霧。
是要死了!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斬首的地方到底是不是西市。
陽光,針扎似的刺入右眼的瞳仁。他用力閉上它,牽動早已結痂無法睜閉的左眼一陣專心的疼。
疼,原來自己還會疼。淚水從雙眼流出來,身後的血痕上多了幾滴水漬。
“這是朝廷重犯,你們好生看押。”
然後人被拋在冒著熱氣的青磚地面上。引發出一連串無聲的咳嗽,也可以直接叫脊背的聳動或臉頸的抽搐。
“勞煩了。”
孫元化被押上了車,卻不是囚車。
他想睜開眼,看清楚自己最後的一段路。或者應該努力使自己清醒,至少清醒到能張口嚼嚥下該有的斷頭飯。
但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的,挪移身體所帶來的劇痛,讓他一下昏厥過去。
“嗐,一隻肥羊。讓人了,可惜,可惜。”
“哪邊的人啊?不象東廠的,倒似大營裡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