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美的肉湯入了嘴,良久的回味過後,渺目終於用上一隻正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原是會打獵的。”
“老…,某可是全部族裡最好的獵手。”
為了強調這句,啃過兩口的大椎骨在空中劃了一個圈。
他倒沒有誇大,那件已成包袱皮的豹子皮毛,就是他親手獵的。
“師叔,你叫啥名啊?”
含含糊糊地,嘴裡塞滿肉的成一問他。
“黃衝。金黃色的黃,衝鋒陷陣的衝。”
靈濟宮是永樂年間修的,標準的皇家道院。如果非拿石馬觀來比,可謂一個天一個地。
“總是有些心神不寧。”
夢畢竟是私密的,一般不足以對外人啟齒的。可方外之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不算作人,都勉強可算神的門徒,或者可說比大眾人等更神性一些。
“娘娘您的作息可曾受擾?”
“無有。”
“如此,貧道以為,此為良夢。一來方才娘娘講夢見的人雖看不真切,卻透著些熟悉。那便是親近貴人託夢之相。二來又有大水,還有幾分擔憂。水為佳景,雖然隱含有些波折,然而總體是好的。三來,娘娘夢後復睡如常,又未影響寢安,乃是喻事為上佳。”
替宮中貴人解夢可不是件易事。所述的夢境也必非全部,既無法揣度她真實的心境又要小心莫觸了對方諸多忌諱。
“莫不是哀家今日來的誠意不足?何真人怎地盡是些皮毛話。”
“貧道不敢,若娘娘再要細緻可隨手寫一字。”
聽得懿安娘娘責難,仙姑只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將一身平時不捨用的本事,盡數抖出來。
張皇后伸出蘭蔥般的玉指,虛空連著比劃了三下。一橫一豎,底下又加上一橫。
很簡單的一個‘工’字,卻讓大名鼎鼎的何仙姑皺眉冥想許久。
臉色數變之後,正了正盤坐的雙膝,嘴裡咳嗽過一聲後,她才一本正經開始解說。
“咳,了不得一個人。娘娘見得了需要禮遇他,只有禮遇,方有善果。”
“何意?”
“年內,娘娘必得見一人,一位非常之人。善待其人,必得善報。”
雙眉微聳,張皇后從不相信何真人敢當面胡謅,敷衍於她。但今日所問出的是縈繞腦海許久的困惑,這困惑讓她有警醒,又有嚮往。既像腳踝無意沾上的刺,又似嘴裡捨不得嚥下的糖。很是複雜,很是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