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璐平複下心情隨即向綠蘿耳語幾聲。
夜深,問茶、抱雨兩間鬧哄哄的酒席已散去,只剩孤燈一盞,清茶香氣嫋嫋而起。
汪立之獨坐在裡頭,心裡有些疑慮,方才雖說退了眾人,但上來後幾杯酒下肚,竟對方才的事情産生了懷疑,究竟看到的是不是沈姑娘?
“汪公子久等。”
汪立之忙回神,這一刻想的入神,那邊什麼時候進了人都不知道。
“沈姑娘?”汪立之猶疑道,雖然聽著聲音像,但此刻他已有些醺然,不敢肯定。
寶璐鎮了鎮心神,語氣平緩道:“方才多謝汪公子遮攔,才不致十分狼狽。”
汪立之這才確定剛才的事情是真的,對面坐著的也是沈寶璐,只是心中的疑慮更重了,沈姑娘怎麼會在這裡?
他猶疑道:“沈姑娘怎...怎...怎會在此?”
寶璐知道既被他看到了也無法用更好的藉口掩飾過去,況今日這些人並非一般的登徒浪子,能與汪立之在一起的必也是官家子弟,即便程紀能幫她與那孫推官結交上,也難保這些紈絝不來鬧事。夔州城除卻謝府,便只汪府最有權勢,若能得汪立之支援,日後也能少很多麻煩。
寶璐有心取得汪立之的支援便索性說將開來,“汪二公子知我身份,不過是借住在謝府,老太太雖待我好但不可能護我一世,我終究要自謀出路。”
“沈姑娘不必擔心,我聽老太太的意思會為姑娘找一門好人家。”汪立之急著道。
寶璐微微笑道:“老太太自是疼愛我的,但我也不能沒有自知之明,先不論我京中父親已與我斷絕關系,單論我從謝府出來這一條足以嚇退不少好人家,我自己亦想的明白,與其讓老太太為我費心招人家,不若自己自食其力罷。”寶璐將自己的身份點點的明明白白,她想拉攏汪立之卻不想就此惹上他。她知道汪立之對她有心,也想借此將話說清楚,給他提個醒,先不論他有意無意,單單就她這樣的身份,汪家便不可能容得下她。
“但...但...沈姑娘人好,總有人願意為姑娘遮風擋雨的!”汪立之一聽便急了,結結巴巴為她辯護,一張臉漲得通紅。
寶璐笑道:“汪公子一片好意寶璐心領了,但人生在世總不能將希望寄託在那些虛無縹緲的期待上不是。”
“若...若沈姑娘相信我...”汪立之沖口而出,激動的滿臉漲紅,隨即像是下定決心般起身激聲高昂道:“待我年後高中了,我便能自己做主...自己決定自己的事!”
寶璐本意只是想賣下慘取得汪立之的同情與支援,讓他放放話讓城中那些紈絝莫來食肆找事,沒想到這個愣頭青竟生出一股英雄救美的氣概來。她慌忙道:“汪公子莫說胡話,你若高中必有大好前程,當年我入謝府為先帝禦點,滿京城皆知,屆時公子受得住那般風言風語?”
寶璐的話如冷水潑下將汪立之澆了個透心涼,他呆呆跌坐在凳子上,愣了半晌,猶不死心喃喃道:“若沈姑娘有意,我一輩子在外也無不可。”
寶璐不敢再刺激他,看了兩眼屏風這才緩了聲道:“汪公子一片赤誠之心,寶璐感激不盡,只是現實多荊棘,公子莫要為我弄得頭破血流。寶璐亦別無所求,只求這一家食肆平平安安,得此一棲身地而已。”
汪立之想了半晌,覺得寶璐句句說的都是實話,只是心中猶有不甘,只恨自己年少未能自立護她,心中恨了半晌也只得將那份不甘先藏起來,不願多說讓她煩憂。
汪立之道:“這有何難,我回頭與他們說一聲,讓他們規規矩矩的,欲飲宴皆來此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