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幼稚的對話,裡頭包裹的,卻是最真實的心願。
這會兒應該是晚上,百葉窗被拉起,窗外也沒有人聲鳥鳴。裴寧露著兩隻眼睛,仔細觀察裴亦舟,於是他很快便?發現,哥哥的頭發長長了,向來收拾的幹幹淨淨的下巴上多了點青色,是還來不及修整的胡茬。
“這一個月都發生了什麼......”裴寧的腦袋動了動,發絲紮到裴亦舟手心裡,“那天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裴亦舟垂眼,拉下被子,把裴寧整個人跟剝橘子一樣?剝了出?來,放到懷裡。
“時間還早,我慢慢告訴你......”
從裴寧中?槍那刻起,整個世界兵荒馬亂。
風聲躁動中?,裴亦舟第?一時間扣下扳機,那枚子彈穿出?,直接擊中?了祁漠的左耳,甚至傷到了他太陽xue位置的神經。不過半分鐘,祁漠馬上失去行?動能力,被現場警察扭送到了醫院。
而擊中?裴寧後頸的也並?非尋常子彈,那是一支針劑。
不過幾?下喘息,裴寧就失去意識,無力的胳膊從裴亦舟肩上垂落。
裴亦舟抱著人,手在顫,腳步卻一刻不停。直到救護車的聲音遠去,直到icu的燈光亮起,他才頹然後退幾?步,順著牆跌落下去。
血腥味和消毒術氣息混在一塊兒,叫他心慌到難以自抑,醫護人員來來往往,裴亦舟死死盯著緊閉的門,第?一次那麼害怕。
原來裴寧看?到自己的病危通知書,是這種感覺。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裴亦舟回頭,來人是裴松墨和宋月黎。
“小寧怎麼樣??”宋月黎匆匆上前抓住裴亦舟的袖子。
裴亦舟搖搖頭。
宋月黎瞳孔微收,沒說什麼,裴松墨卻上前,將沾著自己資訊素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口袋裡有煙,”裴松墨安撫著自己的oega,“樓梯間在那邊。”
“不用,”宋月黎深深呼吸,“我在這等小寶出?來。”
一家三人靜靜站在門外,無人出?聲,直到醫生從裡面走出?,摘下口罩,露出?略顯複雜的神色。
“他怎麼樣??”裴亦舟馬上問?。
醫生斟酌著語言,“從急救狀況看?,病人應該是在意外情況下被注射了一種試劑,我們來不及分析,只能先對腺體部位進行?了換血,但?效果並?不明顯。”
裴亦舟的心被吊起。
“不過,很幸運,這位病人體內似乎有應對這種試劑的抗體,因?此腺體部位的排異反應並?不嚴重,在可控範圍內,經過搶救,病人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宋月黎倒退一步,將裴松墨的西裝布料捏得作響,夫妻二?人靠在一塊兒,劫後餘生般相?視。
冷汗從裴亦舟額角滑落,醫生告訴他的不過寥寥數語,但?他可以想象急救室內的情況有多驚險。
要是沒有那種抗體呢?
細碎畫面劃過,轟然擊中?大腦,裴亦舟忽地想起那個坦白的夜晚,裴寧流著眼淚和他說,自己也注射了部分試劑。
是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