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頭時,走廊裡已經沒有了閻直的身影,只有地毯上落了個被踩熄的煙頭,表明那裡確實曾經有人站立。
殺馬特憤憤不平,語氣中充滿怨氣:“有的人啊,沒能力就算了,連同情心同胞愛也沒有,你不幫別人,出了事兒也別指望別人幫你,你要是死了我都懶得幫你收屍。”
“別這麼說。”鹿仁知道殺馬特在罵誰,他小聲反駁:“他,他祝我們好運了……”
“那有什麼大不了的,送個祝福誰不會啊,我祝他祖宗十八代好運!”
女學生白了他一眼:“指責別人的時候,別忘了拿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你也沒做什麼有用的事,慫貨一個,當著人面兒你敢這麼罵?你就是仗著屋子隔音好,趁別人聽不見才敢這麼罵。”
屋子確實隔音很好,屋內一點聲音都沒有。
地上鋪的地毯又軟又厚,踩上去微微下陷,連聲音都被吞噬,閻直邊往床邊走,邊脫下風衣,掛在架子上。
曲腿半跪在床上抖開被子時,他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強烈的被窺視感。
來自背後,像有電流流過面板一樣,汗毛一根一根豎起,面板寸寸緊繃。
那道窺視的視線如有實質,閻直甚至聽到了液體滴落的滴答聲。
他懷疑自己是幻聽,可轉身向後看時,還真的在地板上發現了一灘不明水漬。
那道窺視的視線在他轉身時迅速消失不見,在他背過身時又迫不及待地出現,像是在玩躲貓貓遊戲,偷窺者躲在暗處,樂此不疲。
他拿起床頭的燭臺,朝那灘水漬處走去。
地上鋪的是杏色的地毯,濕了的地方顏色比別的地方深,一眼望去很差別很明顯。而且因為液體比較粘稠,還有不少液體粘在表面上,沒往下滲。
透明的液體,比水要粘稠一些,很像口水。
看樣子像是從天花板上滴落下來的,閻直舉高燭臺,微弱的光線撒在天花板上,很幹燥,也沒有什麼異物,很正常。
他繞著那灘水漬緩慢踱步。
然後在那道偷窺的視線再次出現時,手腕一轉,幹脆利落地往後開了一槍。
一聲尖叫。
一個皮球似的東西從門背後彈了出來,撞到牆壁,很有彈性地在牆壁和木門之間彈了幾個來回,最後猛地朝閻直飛了過去。
閻直抄起桌上的盤子,反手就是一下。
那東西被拍到了地毯上。
他這才看清,那是一顆大得離譜的眼珠子,玻璃體上爬滿了蜘蛛網似的充血的血管,破損處流出一灘粘液,瞳孔擴散放大,中央嵌著一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