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黛玉認認真真聽完一月二月的彙報,並口頭表揚了對方。
雪雁見二奶奶正事說了了,便興致勃勃地問:“奶奶,今日二爺給您的野蜂蜜需要沖一碗麼?”
另一邊,寶玉也洗漱完畢,恰好走進來,聽到這句話,便接了話頭:“晚上不必喝那個,叫灶上熱一盞杏仁羊乳來。”杏仁羊乳是黛玉進賈府之後就一直在睡前喝的,從小她就很不喜歡腥氣的羊乳在揚州時從不肯喝,後來嘗了才發現榮國府的廚子做得一點都不腥氣——然後紫鵑說了,那是因為寶二爺小時候就愛喝這個,說睡前喝了睡覺特別香,故而府裡的主子慢慢都養成了這個習慣。
黛玉突然想到,當年入府第一夜,王嬤嬤端來杏仁羊乳,還提及那是寶二爺差人去廚下吩咐的呢。
【這麼想起來,在榮國府裡住了多年,雖然和表哥直接碰面的機會少,但是衣食住行遊,不論哪一樣,都能想起和表哥有關的回憶呢。】
“雪雁,要兩盞。”黛玉吩咐到。
“是。”雪雁伶俐地下去了。
另一盞,自然是給寶玉要的。
黛玉透過銅鏡,看到表哥沖著她一笑,於是也抿嘴笑了。
雪雁很快就端來羊乳——這個時間,就算雪雁不去催,他們院子裡小灶上的廚娘一般這個點也都要來請示需不需要做點夜宵之類的。
寶黛二人飲盡羊乳,又以溫水漱了口,將小碗放到託盤上。
一月二月與紫鵑見此,福身退下,順便拉走了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雪雁。
雪雁出了門,還有些不甘心地喳喳了兩句:“紫鵑姐姐,我還要伺候二奶奶呢……”
紫鵑的腳步頓了一頓,而走在她們前頭的一月二月相互看了一眼對方。
…………………………
而屋內的黛玉對自己身邊貼身伺候丫鬟的小心思一無所覺,她看見表哥越走越近,聽得表哥說:“安置吧。”
縱然已經成親快一年了,但是這不滿一年的時間中,寶玉有九個月在外頭,原本新婚燕爾的甜蜜都被時間沖淡,雖然因為一直保持著通訊,兩人並未變得生疏,但是相處起來總有幾分不自然。前兩天晚上……黛玉又顧著擔憂遠在西北的爹爹,心思跑了一大半。
現如今經過白天一整天的相處,黛玉發覺站著自己身後的青年從表哥的身份又猛然間轉換為了夫君,不由得有幾分侷促。
叫寶玉看來,那果斷是因為白天的約會有了成效麼。走心的婚姻關系,需要性、愛和責任。
當然,雖不是盲婚啞嫁,但是咱們也得培養一下。
他也想過啦,邊培養,邊造人。天涼了,是該……有個孩子啦!
黛玉一直坐在梳妝臺前,從方才喝完羊乳之後就有些小緊張地梳著一縷烏黑的發絲,有一下沒一下的,這樣的舉動怎麼能瞞過視力好的絕對超過2.0的寶玉呢?
【小妻子是緊張了啊。】
“玉兒?”不知何時,寶玉走到了黛玉的身後,一手輕輕地搭在小妻子的肩頭,然後低頭嗅了一下對方如雲瀑般順滑垂落在背後的青絲。
黛玉的身子微微一顫,臉上紅暈更添幾分,倒是叫她那清麗脫俗的相貌多了一分豔色。
兩人的目光依舊是在銅鏡中相會,黛玉不明白,怎麼九個月沒見,表哥看人的眼神竟變得如此有侵略性,倒是好像狩獵的野獸——而自己,鏡子中的自己,就是被野獸虎視眈眈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