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縣令也不是當地人,一下兩下說不清楚,於是叫衙役頭頭過來。
這是一個愁眉苦臉長相的中年男人,他嘆了一口氣說:“十裡坡是附近鄉民給家裡人建衣冠冢的地方,但凡家裡有出海糟了難的,就在那裡豎一塊寫著其人姓甚名誰的牌子,好叫飄蕩在海裡的鬼魂野鬼能找到回家的路。”說到這裡,中年衙役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抖了抖身子,“據說常年海風悲鳴,去了的人經常遇上鬼打牆,還有去了就再也沒回來的,邪門得很,據說是驚擾了安眠的那些‘那些’!”
這事兒吧,寶玉也不好擅自做決定,遂去與十六彙報了。
結果這一廂,十六還在斟酌呢,就有附近的百姓趕來給王爺老爺磕頭了,叫貴人們不要去十裡坡驚動了自己先祖、親人的亡靈。
十六和寶玉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寶玉站出來清清嗓子:“鄉親們放心,殿下並沒有要打擾諸位的親人安息的意思,也沒有說要去十裡坡,只是路過此地,見風景好、人也好,於是想野餐一頓。咱們吃了午飯就走的。現在,家裡有鹹魚臘肉、白菜蘿蔔、稻米麥子的,去這兒報個數,咱們帶來的蔬菜米麵不夠多,要就地採購——殿下絕對不是盤剝百姓的人,拿來多少東西,全部按市價給現銀子!”
轉眼間,一群來求情請命的百姓都面面相覷了:真的假的?誰家沒有鹹魚啊,靠著海,青黃不接的時候吃魚蝦蟹都要吃吐了好麼?
於是有膽大的結結巴巴地開口:“我家有蝦醬,老爺您要不要?”
年僅十四就被喚作老爺的寶玉點點頭:“要,咱們這兒百十號兄弟呢,你拉來一頭大肥豬得能分幹淨咯。”
然後寶玉回頭問一更:“市面上的蝦醬怎麼賣的?”
一更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上等的五十文一斤,中等的三十五文一斤,下等的二十文一斤。”上頭記著的赫然是從海州起到大豐的各地物價。
楊縣令在旁邊一愣:這不對吧!怎麼我家賬房報上來採買的人說買來的蝦醬要一百文一斤呢?偏偏自己老爹好這一口,府裡一直斷不了……
幾日之後,射陽縣楊縣令如何整治欺上瞞下、中飽私囊的下人的事情暫時不說,這一邊,先開口的青年男子猶豫了一下,然後飛快地跑回去:“老爺請稍等,我回家去拿。”
【這都是哪出和哪出啊!怎麼轉眼賈大人就開始收山貨海貨了?】楊縣令抹了抹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然後顛顛兒地給郡王殿下講解射陽此地的風俗人情等等——他算是看明白了,蘇北郡王就是還帶著點小天真的少年郎,也不是那種老奸巨猾的性子,如今要是賣慘成功,在殿下面前掛上了號,說不定日後射陽的日子就好過啦!
兩刻鐘後,先前的青年抱著一個瓦罐回來了。
那一廂,寶玉叫四更過秤、三更記錄、二更給錢。初一帶著下人埋灶生火做飯。柳巖叫侍衛們安寨紮營,頓時就是安頓下來了。
三月裡,在海邊,露天吃一頓飯,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一斤二兩七錢,你家罐子多重?”四更開口問。
青年撓撓頭:“大約……大約是三兩吧?”
“那就算一斤中等蝦醬,三十文。”四更唸了一句。
三更依言提筆記下,又在瓦罐上提了一個紙條,紙條下半段給了青年:“收好了,回頭拿著條子尋你家的瓦罐,如破損了,拿過來我這裡,憑字條賠償。”
然後漁家青年就木愣愣地從二更手裡接過三十文錢,沉甸甸的:“我……小人家的蝦醬賣不上二等的……”
二更笑笑:“既是給你了,接著就是。”
“嘩!”竟還有這樣的好事!汪小魚家裡的蝦醬居然賣了三十文錢!
然後大家紛紛都忘記了今天趕來是為了幹啥,都去想自己家裡還有什麼存貨沒有。
存貨?當然有!快快回家去取吧,就怕晚了,王爺就不要啦!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女神節,你們買啥啦?超市衛生巾特價我買了半年的量,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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