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得了誥命的賈母等人,要去坤寧宮皇後靈前哭靈。因為文官、武官一品至五品命婦,於聞喪之次日清晨,素服至坤寧宮,具喪服入臨行禮,不許用金、珠、銀、翠首飾及施脂粉。喪服用麻布蓋頭、麻布衫、麻布長裙、麻布鞋。
除此之外,最大的影響大約也就是被遣送回來的迎春了吧?因後宮之首死了,現在是許貴妃與其餘四妃協理宮務。不多時就發了旨意:這一屆的秀女先放回家中,年齡略大特指下一屆就會超選的秀女)的可自行婚配,於是迎春又款款包袱回了榮國府——三年之後,迎春恰好十七,逾齡了。
迎春回來,倒是被探春好一通安慰。惜春年紀尚小,也不知道選秀是個什麼意思,反正二姐姐不在這些天還怪想她的,回來了便好。
賈赦原本就沒指望自己這個庶女能在選秀過程中脫穎而出,現在得知要回來自行婚配了,也沒什麼反應——左右榮國府都沒分家,就算迎春要出嫁,那嫁妝也是公中出的,與自己沒甚麼關系。
對,賈赦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迎春的嫁妝問題。然後又再次暗自慶幸,二房的大侄女是成了太孫妾室,嫁妝多少都是有規制的,雖心疼那沒看見的壓箱銀,反正大面上的古董珠寶那丫頭都沒得了去。
雖然沒住榮禧堂,但是賈赦心裡頭清楚著,這爵位是自己襲的,早晚這個府也是自己的,公中的錢,可不就是自己的錢麼?可沒見老二媳婦兒這就分了管家權給璉哥兒媳婦了?兜兜轉轉,都是自己的,也就邢氏那個昏頭的,一意想著要去公中貪便宜養她孃家,真是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自己當時怎麼被她迷住了還向老太太堅持說要求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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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賈母帶著倆兒媳與寧國府的尤氏等人進宮去了,家裡的事兒便託付給了李紈與王熙鳳。
李紈是長嫂,王熙鳳又是長房,有那起子下人倒是要開始看好戲起來:到底是珠大奶奶強,還是璉二奶奶橫。
不過因為李紈素來平和,王熙鳳又才入賈府一年,兩妯娌倒是客客氣氣的,雖然不乏有各自的小心思,但是沒什麼明面兒的沖突。
後宅掌家的風雲與寶玉並無關系,畢竟作為老祖宗的心尖肉,就算闔府吃素,送到他面前的也是精細得不得了的素食。
但是身為爺們,寶玉也沒注意今兒送來的腐皮包子和昨個兒的素油銀絲面有什麼區別。┑( ̄Д  ̄)┍
他所關注的是來找他的架空古代位面交易平臺持有者:崔昊。
“如此說來,恭喜崔大人,第一艘海船已經試航了?”寶玉琢磨著,雖然說古代的生産力水平低下,但那指的是平均水平。絕對的集權制度産生另一種畸形的高效生産力,那是令人咂舌的速度!僅僅兩年多,崔昊集人力物力財力,就造出了一艘可出遠航理論上)的巨大船隻。
“是啊,也多虧有你給的資料。可是我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可以與你交易的,倒是讓你贈與我如此寶貴的資料了實則寶玉便與崔昊換了些古玩珍寶之類的,在別人眼中是稀世珍寶、價值連城,可是位面交易平臺太過神奇,持有者很難對這些俗物著迷)。實在慚愧。”崔昊雖然戀慕權勢,但是終究有赤城之心,也許這也是位面交易平臺選擇宿主的條件之一另一條件也許就是熊貓血?),反正寶玉與之建立聯系的六個位面,持有者雖然性格各異,但全部都是正直之人。
寶玉搖搖頭:“崔大人言重了,這兩年多,你每一旬都抽出一兩個時辰與我講述人情往來、官場傾軋、各種厚黑學,足以與我給你資料的分量對等了。”
崔昊嘆了一口氣:“紙上得來終覺淺。我與你講的,你也只能聽聽做個參照,不可按照死規矩來。畢竟,你那出生帶異相的傳言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情……”
寶玉點點頭:“我曉得。”
賈寶玉在飛速地成長,深宮裡的十六皇子又何嘗不是?
自伍毅洗白身份之後,機緣巧合或者是有意為之罷,十六皇子並不清楚其中細節)娶了躍然茶樓掌櫃的女兒,並開了一家鏢局。然後按照主子的吩咐,追查當年有人請人擄走他的事兒。
雖然皇帝叫暗衛遮掩了一些不想讓十六皇子知道的內情,但是當初皇上把丙六交給了十六皇子,丙六就以十六皇子馬首是瞻了,雖然得知真相的時間比皇帝要遲一些,但是皇後死前,這事兒已經有了眉目。
等到母後突然的病故,十六皇子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怎麼也不肯相信昨個兒還打趣自己要娶媳婦兒的母後今天就沒了,就冷冰冰地躺在床榻之上,一動不動,呼吸也停了。
【這一定是騙人的吧,一定是我在做夢。噩夢醒來,母後還在給我挑媳婦兒呢……】
如果說皇後的去世給十六皇子的打擊是巨大的,那麼同一時間伍毅送進來的字條則是叫這個虛歲才十六的皇子承受不起了。
【想要擄走小十五,卻錯把我擄走的人是太子哥哥安排的,原來太子哥哥還下令將錯就錯……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水清很想沖到自己嫡親的大哥哥面前去質問,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這是在母後的靈前,他不能;太子哥哥是自己的親哥哥,他不能……他不能叫別人看到自己與太子哥哥兄弟鬩牆,也不能叫母後看到她親生的兒子在她死後不就就鬧了矛盾……
十六皇子雖然竭力剋制,但是站在他身邊的十五皇子——最瞭解自己的,永遠是自己的對手,不是麼。十五皇子就發現了十六的不對勁,不過因為皇後娘娘剛剛去世,十五覺得小十六應該是傷心過度了,而沒有深思。如果換成十五的親哥哥,齊郡王,他一定會發現十六皇子的情緒並不是哀傷過度。
不過齊郡王還在從封地趕來的路上,也沒有長了千裡眼,自然不知道坤寧宮方寸之內、瞬息之間發生的事兒。要是知道了,也只能感嘆自己親弟弟就是個草包……好吧,齊郡王從弟弟小時候起就知道他是一個草包了,實在是不可託付。
十六皇子滿腹疑問,但是此刻他只是一個失去娘親的孩子,大哀無音,他抓著自己的胸口,覺得好難受。怎麼能這樣的難受,好像根本喘不過氣來,好像周圍人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好像胸口被人刨開生生挖走了心髒。
太子呢,太子也是懵的:母後怎麼了?母後這就去了?昨天她還疾言厲色地質問自己是不是與江南一系的官員交往過密、還責罵自己當初怎麼會昏了頭想要綁走小十五來挾制老七……怎麼就?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