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就那麼看著蘇錦毅,那個他曾經很是尊重的養父,緩緩地說道,“父親,我感謝你這些年的栽培,但我想我欠你的已經還了。如果不是你看錯了我,試圖要了我的命的話,我們父子之間從來就不需要走到這樣對立的一面。我本只想一身清淨地離開蘇家,但卻還是被你們扯到這泥堆裡來。既然如此,那就解決了一切再離開也不遲。”
蘇墨跟著就提拎著小杰來到了我和蘇錦餘的面前,把他往椅子上一扔,就一邊卷著自己的襯衫袖子,一邊開口說道,“三叔,我知道你只是想要蘇家,為的也是一口氣。這些年來,的確是你在為蘇家拼死拼活的,到頭來卻因為一個過繼的身份什麼都得不到,你不甘心!那好,既然今天是一場拼賭資的賭局,那我們現在就來晾涼底牌好了。你看,我用我手裡的人換你手裡的……林依依,可以嗎?蘇家的大權現在都在蘇錦毅的手中,而他最在意的兒子在你手裡,我想你們可以有坐下來談判的資本了!”
蘇墨說完之後,蘇錦餘稍作沉吟,便回應道,“聽起來倒是挺划算的一筆交易,但是,蘇墨,你別忘了,林依依現在可是一人兩命。叔叔也是生意人,你總不能就用這小子的一條命一下子就換走了我手中的兩條命吧?”
我看到蘇墨的眼神隨意地瞟了我的腹部一眼,就點了點頭說道,“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那這樣吧,我手裡還有蘇錦毅在老爺子的藥裡面動手腳的證據,加上之前火災的事情也並不是你所為的證詞,應該夠換另外一條命了吧?”
蘇墨這句話結束之後,最先激動起來的倒不是蘇錦餘,而是站在一旁的蘇錦毅。他衝到蘇墨的跟前,拽著他的衣服領吼道,“你知道你在胡說什麼嗎?什麼叫我在老爺子的藥裡面動手腳?啊?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這些胡話?”
蘇墨就任由蘇錦毅那裡拽著衣服領,右手伸到褲兜裡掏出來電話,按下揚聲器之後,就聽到那頭傳來一陣嘆息聲,“錦毅,我可以證明蘇墨說的是事實,我在你房裡裝了竊聽器,你所有的通話錄音現在都在我的手裡。而我……現在就在老爺子的病房門外,隨時……可以進去。我說過,這輩子我只有蘇墨這麼一個兒子,這麼多年我默許著你一直惦念著另外一個女人,但我決不允許你把人帶到我的面前來,我的自尊也不允許我這麼做!”
“趙玲,你……你……”聽到那陣柔弱中卻帶著堅定的說話聲之後,蘇錦毅便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想要說什麼話卻又像是被哽住了一樣。
聽到這裡,蘇錦餘突然就大笑了起來,笑完了之後,李萌的身旁就突然多出來兩個人影,蘇錦餘慢慢地走到蘇墨的跟前,居高臨下地說道,“那要是我手裡又多了兩個人呢?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好東西可以跟我做交換的了?”
蘇墨抬起右手颳了刮自己的眉毛,輕笑道,“三叔,你有些貪心了,好東西雖然多,但你也要一口一口地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你應該比我懂!”
蘇錦餘沒有應蘇墨的話,而是把視線看向了他身後的林增年,黑著一張臉說道,“三叔並不貪心,只是深諳等價交換的道理,雖說這位李小姐不像那位林小姐那麼值錢。但對於你來說,應該也屬於重要的人的範疇的。所以……如果我讓你用親生父親來換,你換不換?”
蘇墨順著蘇錦餘的視線看了過去,隨後便點燃了一根菸,抽了一口之後勾著嘴角說道,“抱歉,那個人跟我沒有什麼關係,所以,我沒有立場用他來做什麼交換。而且……就像你說的,這位李小姐對於我來說的確也沒有那麼重要,否則的話,今天我也不會帶她來這裡,平白受你的要挾了,不過……”
蘇墨的話還沒有說完,李萌就情緒激動地叫了他一聲,“蘇墨,你在說什麼?怎麼說我也是光明正大的蘇太太,我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孩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蘇墨淡淡地看了李萌一眼之後,就繼續說道,“我知道對於三叔來說,能夠被要挾到的人也都離開了。所以……我就找了幾個人到二爺爺的墓地那裡守著了,要是三叔實在是強人所難的話,那我也只好要大逆不道地擾一擾二爺爺他老人家的清淨了。”
在蘇墨說這段話的時候,我就看到蘇錦餘那兩條假肢在不停地顫抖著,不知道他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體力不支。沉默了許久之後,蘇錦餘終於冷笑了一聲,“蘇墨,我可以先讓這兩個女人出去,但是,你得留下來。否則的話,就算是你挖了我老子的墳也沒有用。”
在一陣煙霧繚繞中,蘇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後,便說了句,“成交。”
說著,蘇錦餘就示意旁邊的兩個人把我和李萌先送出去,經過蘇墨的身旁的時候,我伸手碰了我一下,像是往我的手裡塞了個東西,而李萌一路流著淚往前走著。可就在卷閘門被拉開的一瞬間,就看到整個倉庫周圍都是火焰,伴隨著這些火焰的是一陣熟悉的怒吼聲,“去死吧,你們這一群混蛋,你們都去死吧!你們死了,這世界就安穩了!你們死了,這一切就都屬於我凌煒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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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所有人都愣住了時候,蘇墨迅速地跑到我和李萌的身邊,一把就把我們都給推出去了。等我和李萌再次轉過頭的時候,卷閘門不知道怎麼了“嘩啦”一聲就完全閉合上了。我和李萌同時大喊了一聲“蘇墨”,可是,回應我們的只是噼裡啪啦的火焰聲,而剛才還在門口大聲叫喊著的凌煒浩也不見了蹤影。
李萌站起來就要往火堆裡面衝,我一把拉住她,她猛地把我的手臂一甩,“林依依,你怕死,我不怕死,我說過,你根本就沒有我愛蘇墨。你放心,就算是我死了,我也是蘇太太,你別想我和蘇墨離婚!”
說著,她還是要往裡面去,可是,我死命地拽住她,“你他媽要是真愛蘇墨,就別跟進去瞎起鬨了,他會出來的,他一定會出來的。”
我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劇烈的聲響,好像是房頂上的什麼東西整個都崩塌了。這時候突然看到卷閘門開了一個小口,有人影被人從裡面給硬生生地推出來了。我大聲地喊了句蘇墨,沒有人應我,卻只聽到一個哭哭啼啼的聲音,看到一個拼命掙扎著的身影。等走近了一看,發現那個叫小杰的正拼命地往外面爬著,而那個正在用力拉扯的身影正是蘇墨。
就在他僵持在那裡的時候,身體猛地被裡面的人一推,眼看著一根大柱子就要砸過來,我大喊了一聲蘇墨。在一片刺眼的火光之下,我本能地閉上眼睛,而再睜開的時候,前面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李萌已經哭的透不過來氣了,我掙扎著站了起來,想要往前去看看。這時候,卻有一雙滾燙的手從旁邊扶了我一下,耳旁響起了熟悉又有些痛苦的聲音,“林依依……”
等警察和火警都趕過來之後,用盡全力把小杰和蘇墨推出來的蘇錦毅和林增年都被重度燒傷,而蘇錦餘則被凌煒浩給死死地摁住,兩個人從火堆裡被找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氣息,但卻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剛要抬手確認肚子的時候,卻發現手上多了一枚戒指。而這枚璀璨的戒指我很熟悉,正是被蘇墨給熔在了禮服拉鍊上的那枚,也就是蘇墨說的定金。看到自己還是隆起的腹部之後,我便轉過頭看向那個熟悉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要喊人,卻發現嗓子裡乾澀地有些發不出聲音來。
像是聽到了身後的動靜,蘇墨慢慢地轉過頭身,卻並沒有衝著我笑,而是冷著一張臉走到了我的床邊。拉起我的手看了看,便用認真地口氣問道,“林依依,定金和尾款你都收了,再不交貨,你就算是違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