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戴眼鏡,眼神有點渙散,神色惘然低落,整個人被一股隱形的憂鬱屏障籠罩著,一點陽光都穿不進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慢吞吞地回血。
邊崇韋左手拿紙巾,右手提水杯,一進門見他這麼黯然,不由得愣了愣,然後走到他身旁坐下。
“那藥膏你記得自己擦啊,你是覺得我給你擦得太痛了嗎?”
邊崇韋把水杯紙巾放床頭櫃上,抽出一張紙,摁住他的下巴,把他臉上那道淺棕藥膏抹掉。
“你是不是記得昨天的事?然後不開心了?你,很討厭那樣嗎?當時那個情況我也沒辦法,那時你太難受了,我怕你再暈第三次,身體不能這麼造,不過你別擔心,我只是用手,而且還是握著你的手來……”
“謝謝。”
敬長欽打斷他,客氣疏離地道一聲謝。
他松開了手裡的被子,閉了閉眼,努力調整心情與狀態。
他必須將跑偏的生活拉回正軌,打起精神面對一切。他已經經歷過很多傷害,深知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邊崇韋很好,但不能習慣這份好,他一定得靠自己扛過不如意的低谷。
雖然貪戀被別人愛的滋味,但最永恆最堅定的愛,一定是對自己的愛。
他理了理思緒,又道:“你先出去吧,昨天,謝謝,如果你想要什麼報酬,在我能力範圍內,我會盡可能給你。”
“哈……?”
邊崇韋逼近他,雙手捧住他的臉,不讓他躲,盯著他水亮的眼睛,認認真真地道:“敬長欽,你把我當什麼了?”
敬長欽今天才發覺,原來邊崇韋的聲音,好好說起話來是這樣的。
有磁性,很動聽。
只聽邊崇韋接著道:“你是不是以為什麼都能用錢了結?昨天我想了一晚上,我們做了這麼親密的事,以後會是什麼關系。你呢,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在想,怎麼用錢打發我,對不對?
“我沒有談過戀愛,就連牽手擁抱接吻都沒有過。但是你和我牽手,你找我要抱抱,你主動親我,什麼都是你對我做的,然後你又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一個人為你心煩意亂,最後你問我這些用多少錢能結束,你把我當什麼了?”
敬長欽啞然:“我不是這意思……”
“你是。”
“你是,你不想欠我的,你想用錢換安心,我不要錢,我要你的感情,我要你給我一個關系。”
“你要什麼感情?”
“我要你清醒的時候,也會握我的手,親我的臉,叫我抱抱你。”
邊崇韋想了一晚沒想出來的答案,被敬長欽這麼一往外推,答案就自己蹦了出來,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地捧住了敬長欽,向敬長欽討個說法。
敬長欽把他的手從臉上拿開,同樣認真地道:“你也知道加個字首,要清醒的時候,但如果清醒,那就做不出不清醒的事。如果不清醒,那就不必較真。獎金、升職、錢房車,你要什麼都可以,至於別的,我給不了。”
“是你不想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