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敬長欽你起來怎麼不說啊!”
“我不是讓你好好坐著麼,這怪誰。”
敬長欽把他手裡的書抽出來,準備回房。
邊崇韋眼見他要走,速速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回沙發上,然後一把抱住他,不讓他走,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似乎已經熟練至極。
“別走啊,你就在這兒看,給客廳增添一點書香氣,帶動周圍人一起閱讀好嗎,這就是先讀帶動後讀。”
“你給我老實點。”
“我一直都很聽話。”
敬長欽掃了他一眼,見他確實不鬧了,這才拿起書繼續看下去。他確實有閱讀的習慣,沉浸在書中的世界,他能暫時忘卻身邊的煩惱,也能輕松度過孤獨漫長的時光,心情會變得平靜安然。
邊崇韋等他看了有一會兒了,又忍不住說話,道:“今晚等你的時候,我看見你和那個胡董,還有方德,你們三個在一起。胡董和方德口音還挺像的,看你們聊得還挺好,那個胡董就是方德的舅舅吧?”
敬長欽隨便嗯了一聲。
邊崇韋又道:“他舅舅為什麼會送你去國外讀書,是和你有什麼約定嗎?”
敬長欽把書翻到下一頁,慢慢道:“他以前喜歡我媽,看我可憐就幫個忙。約定當然有,即便對方不說,自己也得有數。畢竟,世上從沒有不求回報的付出。”
話說到這兒,他把目光從書上移到了邊崇韋臉上,見邊崇韋正皺著眉自顧自地想事情,他便重新看回書本。
邊崇韋奇道:“他舅舅喜歡你媽,那怎麼……他舅舅沒和你媽在一起?你父親他……?你以前是跟你繼父姓嗎?”
敬長欽見他這麼小心翼翼,便道:“嗯,我媽改嫁,我也改姓。但後來我又把姓氏改了回來,和我媽姓。以前這些事很久遠了,我確實不在意,你不用這麼小心。”
他合上書本,接著道:“我生下來就是單親,只有我媽。我媽和繼父在一起後,胡董透過繼父認識的我媽。但後來繼父和我媽都離世了,胡董這時幫了我一把,資助我生活費,送我出國讀書。也是出國這段時間,我認識了胡董的侄子方德。”
邊崇韋聽著聽著,忽然把他撲在沙發上吻了吻,然後把頭埋在他頸窩裡,悶悶地道:“辛苦了,你總是說你不在意,但是你做噩夢的時候還是會難過,還會哭。”
敬長欽卻淡淡道:“我並不想哭,但也許是……身體有記憶。”
很多事情過了很多年,當初再深刻的感受也已隨著時光漸漸消磨。可雖然靈魂已解放了那段痛苦,但身體卻早已為那段痛苦留下了烙印。那些烙印痕跡各不相同,可能是自我傷害的疤痕、莫名其妙的淚水,也可能是生理性的發抖惡心。
身體不會開口說話,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難受。它默默承受很多,但也因為太默默無聞,所以總被忽視。等想起來要好好照顧它時,它已受過了傷害。
敬長欽時常想,如果回到當年,他不在自己腹部上割刀子,那他肚子上的疤痕起碼可以少一半。他想到以前的事,有時候會流眼淚,有時候不會,但不論會不會,其實他的心裡都已毫無波瀾。
邊崇韋的生活在普通人中算得上平穩,和他靈魂轉換,透過夢境而回憶到他曾經那種悲慘陣仗,當然會嚇得睡不好。
他想到這裡,略感哀傷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好笑。他抬手摸摸拱著自己肩膀的那顆腦袋,摸了兩下,便停了下來。
但邊崇韋卻把他停下的手,重新放到了腦袋後面,道:“摸完我的頭,順便幫我捶捶背,我擔心你擔心得太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