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崇韋忙道:“是啊!怎麼?”
敬長欽提起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淺笑,道:“你應該也知道,我在外面和別人解決過生理需求,我身上的那些痕跡,你作為直男,如果能不被嚇到,那你當然可以自己換。”
邊崇韋挑著眉,喔了一聲:“這樣啊。”
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是為了遮掩激情時的曖昧痕跡,所以才不想讓別人看見身體啊。
他了然道:“好的敬總,你放心,我絕不會被嚇到,那我現在去換。”
敬長欽又叫住他:“就在這換。”
“啊?”
邊崇韋一愣。
他大概猜了猜,敬長欽應該是怕他仔細去看那些吻痕,或者怕他拍下那些吻痕,所以才要盯著他換衣服。
只要敬長欽不用幫他換衣服,其他事情便沒什麼大不了。當場換套衣服褲子而已,他沒有那麼磨唧。
他走到房間中央的長形皮凳旁邊,把手裡的襯衫西褲放到皮凳上。
他脫掉睡褲,隱約看見大腿上有一些痕跡,但他沒時間細看,因為敬長欽正在他面前直勾勾盯著他,他只能抓起西褲迅速往腿上套,利落穿好,全程用時不到五秒。
然後他再脫掉身上的睡衣,彎腰去拿皮凳上的襯衫。在低頭彎腰的這一瞬間,拿襯衫的動作突然變慢了許多。
他看見敬長欽的身體,胸下方,腹部前,布滿了痕跡。
這些痕跡不是吻痕,而是疤痕。
一條條猙獰可怖的深紅傷痕,眾橫交錯地布滿肚皮。長的傷痕,從左肋骨一路穿到右胯骨,短的傷痕,都是面板增生的疤,摸起來坎坷不平。
腹部上的胸膛周圍,有著點點煙疤,煙疤形狀是一個小小的圈,像連綿不絕的陰雨滴入有積水的泥坑裡,滴出圈圈漣漪。灰暗的天空陰雨不停,那漣漪便一圈接著一圈也不停。煙疤就像這個漣漪圈。
邊崇韋的手一直停在空中,遲遲沒有拿起襯衫,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這具身體的胸膛腹部吸引了過去。
胸膛與腹部這些觸目驚心的傷痕,看得他心頭一緊,心髒像被大手狠狠抓了一把,抓得他有一刻差點喘不上氣。他皺著眉,抬手撫上自己的心,感到一陣茫然,不明白這心悶來源何處。他抬眸看向敬長欽,撞進敬長欽平靜而略有失焦的目光裡。
敬長欽靜靜望著他,似乎又不是望著他,似乎是透過他,望向更遠的地方。
邊崇韋沒說話,也沒再動作。
他認得出這種眼神。
這種眼神,就像他當時以第三視角看穿西裝穿便服時的自己。
像靈魂從軀殼裡飄了出來,終於能夠好好看看自己的魄體。
敬長欽,是在看“敬長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