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收回目光,淺淺的喝了一口茶:“聖命難違,不想回也得回。”
崔銘:“……”
皺眉問:“皇上用聖旨逼你了?”
穆溪知嗤笑一聲,低聲道:“不是聖旨,是你們所有與我有關的人的性命。”
崔銘:“……”
皇上這追人的手段真是……一言難盡。
他這麼大歲數了都覺得皇上實在是不解風情。
穆溪知修長的手指在茶盞周圍打著圈,白色的水霧縈繞在指間,他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忽然問:“你說……如果我給殷無殤下點蒙汗藥,然後趁機逃跑怎麼樣?”
崔銘臉上的表情先是懵了一下,隨即唰地變了臉色:“你瘋了嗎?”
穆溪知看著他如臨大敵的模樣,低頭輕笑了一聲。
是啊,他是要瘋了。
一邊忍不住對殷無殤的愛,一邊又忍不住對他的怨,一邊捨不得殷無殤離開,一邊又排斥跟他一起回去。
一顆心髒拉拉扯扯,糾糾結結,彷彿要把他的靈魂撕成兩半。
可不就是要瘋了麼。
想他穆溪知在世上活了二十三載,見過生死,坐過高位,自以為傲然灑脫,卻偏偏栽在這場感情的羈絆裡出不來。
從十歲到現在,整整在裡面栽了十三年……
或許這輩子都出不去了。
穆溪知眼眸低垂著笑了笑:“不用緊張,我說笑的。”
崔銘剛剛鬆下一口氣,便聽見他又道:“我與他這一生,恐怕只能是不死不休了。”
彼此相愛,又彼此折磨。
也不知道究竟是緣,還是孽。
崔太醫聽得心驚肉跳,擰眉望著他:“明日是太守大喜的日子,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你說的對。”穆溪知點點頭,卻又問了句:“當年你原配夫人離世,你也是痛不欲生嗎?”
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腦,崔銘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但穆溪知彷彿也沒打算叫他回答,便又搖了搖頭,說:“我糊塗了,你們跟我們不一樣,你還有兒女牽絆,自然沒有功夫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