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著頭,長時間的窒息已經令眼前的景象開始重影發花了。
他艱難地喘了口氣,說:“你、你這個妖、妖孽……”
“不論我是人還是妖,”
穆溪知偏頭對他耳語,“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誰說文臣不能打敗武將?
他穆溪知即便手無寸鐵,也無懼面對千軍萬馬。
左臂的衣料血色越來越濃,但是穆溪知絲毫都不在意。
他卡著豪格的咽喉,然後抬起右手,用刀尖一下一下地對著豪格的臉劃了下去。
豪格已經快要不行了,臉上的疼痛刺激得他右手突然恢複了知覺,於是猛地抬手抓住了穆溪知的手臂:“就算本王要死,也得拉你墊背!”
但是穆溪知的臉上卻並未出現任何驚恐害怕的表情,哪怕連一絲絲都沒有,反而帶著點邪肆的笑容。
他在這一刻想起了關於大殷長公主叛亂謀逆那一日的傳聞。
“瘋、瘋子……”
穆溪知竟然沒打算活麼,果然是個瘋子。
火舌已經舔遍亭臺,樓閣在大火的焚燒中發出危險的聲音,殘垣斷裂,梁木轟塌,年久的欄杆也像是終於承載不住兩個人,啪地一聲斷裂。
豪格終於墜落下去,這位手握重權的攝政王,也如常人一般發出了驚恐的哀嚎聲。
穆溪知在那哀嚎聲裡彷彿聽到了馬蹄聲。
他從胸前的衣襟裡拿出一隻銅哨,吹出了只有暗衛才能聽懂的暗語——
速速撤退,違令者斬。
發完命令,他松開了銅哨,在圍欄傾塌的前一刻往前跨了出去。
穆溪知宛若一隻斂翼的白鶴,在沖天的火光中直墜而下。
風擦過耳際時,他很輕的閉了眼。
若留在塔裡,那些人一個都不會走。
而他一個不會輕功的人,是根本無法從這燃著熊熊大火的高塔上逃生的。
那就只有一個結果,所有人都會跟他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