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坐在榻上,不動聲色的看著殷無殤給他小腿上的淤青抹完藥膏,才慢慢開了口:“我有幾件事要同你說。”
殷無殤欣然點頭:“好。”
“第一件事,以後不能將罷官當成兒戲,這不是明君所為。”
穆溪知盯著他道:“更會寒了那些朝臣的心。”
又是為了那些嘴賤的言官來訓他。
殷無殤心道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給你出氣。
他忍著心裡的委屈,抿著唇沉默了須臾,才道:“言官雖然有諫君的權利,但畢竟也是臣子,若是被臣子指著鼻子罵還不能處罰,那這種窩囊的皇帝我當不來。”
今日因為沒有早朝,殷無殤身上穿了件貴氣的玄色常服,半點沒有君王的架子,半跪在榻上輕輕的按揉著剛剛塗抹過藥膏的地方:“尤其是他們針對你的那些胡言亂語,我更不能忍。”
穆溪知將腿往裡挪了挪,俯身拽著殷無殤的衣服讓他坐在榻沿上,繼續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二件事,收回昨日你在朝上宣佈的那兩樣獨獨賜給我的特權。你覺得這是對我好,實際上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其實那些言官說得沒錯,無論我的官職多高,只要站在朝堂上便是臣子,怎可與君王平起平坐?眼下只是那些言官們對我有意見,日後恐怕會有更多的朝臣對我心生嫉妒,到時候若是某些有心人就有理由以清君側的名義作亂,將會禍患無窮。”
不知道崔瓊林給他用的什麼藥粉,膝蓋上刺痛過後便舒服了許多。
殷無殤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武斷了些,低低的“嗯”了一聲。
因為他在心裡早已經把溪知當成了皇後,所以便覺得即使現在就享有一些特權也無可厚非。
但他的溪知清醒冷靜,磊落正直,將一切都看得太過透徹。
“第三件事。”
穆溪知緩緩的道:“你下道明旨,授命我去當‘龍袍案’三司會審的督辦。”
殷無殤這次沒有立刻答應他,皺眉抬起眼眸:“可是你的腿還傷著。”
“督辦只要動動嘴就可以,又不用我親自去打板子拿人,到時候你叫人用轎子抬我過去就是了。”
穆溪知語氣平緩的道:“現在崔仁清為了自保,已經不惜前功盡棄替蕭遠山脫罪了,而那幾個主審管明擺著也是偏向蕭遠山的,若是再叫他們這般審下去,就要審出笑話來了。”
殷無殤不明所以:“笑話?”
穆溪知嘲弄的哂笑一聲:“一個皇上加一個丞相,帶著錦衣衛和暗衛忙活了大半個月,最後卻令罪魁禍首全部逍遙法外,難道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嗎?”
殷無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