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想了會兒功夫,忽然又聽見外間腳步,這一次他聽了出來。連忙要往後仰做些個假睡樣子,但是一想自己裝睡作甚?片刻已見得帳幔被掀起來,搭上的手修長如玉。
寧離眨巴眨巴眼,與來人?對望。
裴昭還道他昨日喝了酒、如今仍睡得昏沉沉,哪知?掀開帳幔,正對上少年睜大?眼睛,濃密眼睫撲閃,那神情好生無辜。
安心?之餘,不?免又有些好笑,裴昭在他一側坐下:“既已醒了,何?不?起來?還?賴在床上作甚,須知?一日之計在於晨……”
寧離這是頭一番被他捉住,沒想著?還?有這樣一堆大?道理?,眼瞅著?說不?定還?要念下去,連忙打斷了:“是是是,我知?道,我立刻便起來。行之你不?去上朝麼?可別誤了時辰。”
裴昭輕輕瞥他。
倒是沒說話,出了去,自有內侍進來伺候他洗漱更衣。
他從裡間出去,心?想這時候裴昭應當已經走了罷?應該不?會捉住自己再教?誨了,哪知?正見著?人?在外間坐著?,隨手翻閱著?案上的書卷。
寧離小聲問道:“陛下不?去上朝麼?”
張鶴鄰辛苦地忍著?笑:“陛下剛從前朝回來,聽聞世子還?未醒,怕是昨日喝多了酒,趕緊來瞧瞧,是否要請醫官哩。”
寧離:“……”居然都已經下朝了!
早膳已經擺了一桌,俱是膳房用?心?做的,糕點粥湯,時鮮小菜,日日變換著?,沒有重複的花樣。縱然窘迫了一陣,但很快也被拋到了腦後,完完全全的沉浸入了這美食之中。寧離夾了一筷子蟹粉灌湯包,吃的正香甜,察覺到一道目光把?自己看著?。
寧離疑惑道:“行之?”
裴昭端詳他,剛洗漱完的小郎君,臉頰白裡透紅,剔透得桃子也似,彷彿掐一下都能?留個印,滿意道:“不?錯,氣色果然好了些。”膳房果然用?了心?。
寧離頓時也無奈:“就那麼點兒小口子,也用?得著?補氣麼。”
他想起來雅蘇的請託,於是給裴昭說了一番。
裴昭笑盈盈將他看著?,沒有說允,也沒有說不?允,只道:“寧寧倒也學會給人?走後門了。”
寧離:“……”
旁餘宮人?俱低著?頭,覺得這話聽著?有點子心?驚的,寧離倒半點沒察覺:“我也就只是一說,成不?成當然是你拿主意,又不?是定要將他塞進去。”如果為難,他回絕了雅蘇便是,這點子輕重,他還?是知?曉的。
裴昭道:“那依寧寧之見,他能?進奉辰衛嗎?”
寧離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摸過?他的根骨,怎麼能?直接論斷。”
這話說得有一些老氣橫秋,使得裴昭都莞爾,一時間卻想起來,那時在山間別院,自己將蕭九齡派去,給這小郎君判斷資質的舊事。那時寧離還?滿心?不?願,蕭九齡也只胡謅了些資質甚佳、渾然天成的話,來哄騙眼前的少年。
那時他只當寧離的師父是什麼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還?生了好大?一通氣。可若那是厲觀瀾……
裴昭若有所思。
“行之?”
裴昭回神,含笑道:“舊例是各家子弟進京後,擇出些優秀的入奉辰衛當差,若並非嫡系子弟、卻也有上進心?的,可參加比試,拔得頭籌後也可入奉辰衛,不?拘泥家世,只要身家清白便可。依照他的出身,自是不?能?直接進入奉辰衛,他若是想,下場比試一番也未嘗不?可。”
寧離好奇:“還?有這麼一樁?這又會選多少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