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離看在眼裡。
自從陵光被救下、來到他身邊後,並不曾虛度半刻光陰。
他如?同一座巋然不動的山嶽,以力破巧,沉穩的迎擊敵人?。
時宴暮喘氣漸漸如?同風箱。他的面色逐漸變紅,可比那更刺眼的,是他的眼睛。血絲彌漫,堪稱猙獰,那之中?隱隱現?出些瘋狂的情態。
不對,不對,為什麼還是不夠?他已經學了那丹抄殘卷,他的真氣無比充盈,他的劍法比從前更輕靈、更迅捷……可為什麼還是無法打破這個胡人?蠻子的防禦?為什麼漸漸感覺到力不從心?他的真氣呢,都去了何處!正此危急時刻,合該聽他呼叫。
時宴暮面色逐漸癲狂,那隱隱然竟有瘋魔的態勢,他忽然咬破舌尖,“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下一刻,氣息頓時暴漲。
座中?,時老侯爺見此情狀,剎那色變。他立時想要喝止,卻吐出些嘶啞音節。他的手被人?牢牢按住,卻見時宴朝嘴唇緊抿,緩緩沖他搖頭。
一側,蕭九齡眉心微皺,手指掐訣,他心知此場比試不同於之前,只要有半點?不對,便要出手將兩人?分開?。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金芒遁出,蕭九齡立時出手,可還有一道風聲,比他還要急、還要快——
——錚!
金蟾落地,光芒幽藍,那分明是淬了劇毒。
“誰?!”時宴暮驀地大喝,額頭青筋暴起?,赫然鎖定寧離,“寧離!你若是心癢,何不自己到臺上來,還要做這些個暗算手段?”
寧離漠然道:“你這賊喊捉賊的本?事,倒是與日見長。”
殿中?落了一顆杏核,若非仔細搜尋,絕難看見。
寧離案前堆著一疊甜杏幹。
楊青鯉不管不顧,立刻嚷道:“好啊,你打不過人?家?,就?暗中?偷襲……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誰做暗算,分明是你……”尖刻聲音尚未落下,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頸,蕭九齡面色如?霜,一腳踢在了時宴暮腳窩。那一下沒有收勢,時宴暮“撲通”一聲,當即跪倒。
蕭九齡沉聲道:“力不能敵,便暗算傷人?。如?此骯髒齷齪手段,也配進入奉辰衛?”
話音方落,立時有人?出現?,時老侯爺顫顫巍巍,跪地求情,涕泗滿面:“都是臣管教?無方,還請陛下恕罪!”而在他身側,年輕的奉辰衛亦是跪地請罪。
一場鬧劇。
天子倏忽開?口:“倒真是好家?教?。”
那語氣不輕不重?,卻教?時老侯爺面色煞白,情知此舉當真是惡了陛下。早知如?此,說什麼今日也不會帶二郎進場。方才二郎要跳上臺時他就?沒阻止得住,只是心中?隱隱報了僥幸之心,心道若是贏了那鐵勒人?,陛下說不定也不會追究,誰知輸的如?此徹底,如?此的不光鮮。
四周鄙夷目光如?芒在背。
天子聲音冷峻:“你卻不該向朕請罪,該向苦主請罪才是。”
那苦主是誰?
時老侯爺倏地醒悟,立刻轉身,要向那站著的胡人?侍衛,翕忽醒悟,朝著寧離道:“寧世子,你大人?大量,還請饒了我這不成器的孫兒。”
寧離輕輕一哂:“我饒過他?他饒過他自己才是。少學這些邪魔外道,我看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話音落地,眾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