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鄰道:“君子六藝,皇室子弟,哪個不是精心學習了呢?會自然是會的,只是當年?賜琴時,他與?陛下同在,元熙帝賜給了陛下,什麼也沒有給他罷了。”
那未嘗不是教齊王擺正心思,是警示,亦是告誡,誰知元熙帝一朝賓天,上皇即位,不僅將“齊王”之封賜給裴旻,甚至將那把?琴也奪了去。
寧離沉默些?許:“他在幽州的時候,過?得很難罷?”
張鶴鄰“哎喲”一聲:“難不難的,都過?去啦,也是奴婢糊塗,今天聽陛下重拾興致,和您說了這些?……其?實?也只是些?舊事罷了,陳麻爛穀子哩。”
當真過?去了麼?
……只怕未必罷?!
寧離面前不禁浮現裴昭清峻而溫雅的面容,已經病成了這般,卻連去白帝城治病也去不得。
生父不慈,兄弟不悌,一個個虎視眈眈的想要從他身上撕下來一塊肉,貪婪猙獰的,想要敲他的骨,吸他的血。
前夜裡裴昭與?他講的那個故事彷彿又回響在耳邊,寧離終於一一對上。
偏心偏到家的是上皇,一度威脅了裴昭地位、迫使他遠走幽州的是齊王,還有兩個奪嫡死掉的不曾見過?,最後留下那個在建鄴做吉祥物的是魏王,聽說著?風|流俊郎、才?藝卓絕的魏王。
呸!
明明是脂粉捏造的一團粉|膩相貌,縱使五官生的有幾分?相似,神骨卻截然不同。
魚目豈可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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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有些?難過?,驀地轉身,就要向著?來時去。然而邁開腳步,又生出了些?躊躇。
哪有主?意?多變成這樣的?
他本來氣性上,是說要出宮的,但這剛剛出來,難道還不曾出宮門,又匆匆的回去?只是……自己本也不是定要出這一趟的罷,使人回家,將東西送來也就是了,陵光與?他收拾好的。但也還有一些?,須得他親自處置。
“寧郎君?”
寧離心不在焉,應了一聲,回過?神來,見張鶴鄰還在他身邊候著?。因為?他停下腳步,於是也在這風口上,被那冬日的寒風撲面。
道旁盡是披甲森嚴。
他望著?巍峨宮城,雄偉帝闕,忽然間?問道:“奉辰衛……都要做些?什麼?”
張鶴鄰心道,哎喲我的爺,陛下哪裡是真要您做什麼呢?找個由頭,能日日見著?您罷了。
正這時,見著?一紫袍青年?行在宮道上,身形高大,腳步甚是匆匆。
張鶴鄰望見,當即一笑:“可巧,蕭統領來了。世子若是入奉辰衛,日後便是在蕭統領手下做事的,世子可要去問一問他?”
寧離:“……”
可別?,可別?罷!
他可不想與?蕭九齡打照面,就算自己以後日日都要在蕭九齡手底下混日子,但至少不是現在。
寧離腳下一抹油,立刻就想要開溜。孰料這時候蕭九齡倏地看?來,剎那間?就要與?他對上。
蕭九齡行得極快,眨眼間?便到了階上,那轉來的目光似有些?詫,又有些?疑。
寧離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見過?禮後匆匆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