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小懶蛋,難道平日?在府中的時候,也是睡到?這等時辰麼?
寧王府只有他?這麼一個,將來是要繼承沙州的,寧王怎麼也不將他?好生管上一管,養得他?這樣的脾性,自由散漫。
日?後有的是苦頭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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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聽得走動掃撒之聲,想來屋外天光已然大亮。紗幔仍舊深深的掩著,此刻帳中,光影隱約,也未見得有如何亮堂。
裴昭思緒不知已經?漫過了幾圈,終於回神過來的時候,身周與先前並無甚麼兩樣。
他?又望過去,視線盡頭,見得寧離眼簾闔著,兩排眼睫又濃又密。忽然間想起來,平日?裡寧離在他?跟前說?話的時候,那兩簾眼睫便?翩躚的扇動著,彷彿鳥隼拂過的羽翼。
或許是天光未明,又或許是帳中朦朧,裴昭心中不知是從哪裡生出?來的念頭,忽然間想要伸手撥一撥。
只許寧離作弄他?,卻不許他?作弄寧離麼?
昨天夜裡,寧離如何放肆的扯開了他?的袖口,他?還記著呢。
可裴昭幼時便?已得封太子,素來都?是端莊自持的性子,從前並不曾做過這般逾禮的事情。即便?那念頭蔓生著、纏繞著、已經?破土開來,手指輕移,依舊是有些猶豫。
微微遲疑些時候,忽而間,就見得寧離的眼簾顫了顫,緩緩地?睜了開來。
眼眸朦朧,眼底猶自帶著水光,困起初初醒來模樣。似乎將從好夢裡出?來,還不知此刻身在何處,眸光渙散著,遲鈍見得他?。
又輕又軟,像是飄落的羽絮一般,下意識的喚道:“……行之。”
裴昭手一頓,聲音溫和如常:“寧寧醒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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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離其實還沒有完全蘇醒,他?發了好一會兒的愣,才終於清醒過來。
這一醒來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床是陌生的,帳子是陌生的,身上的衣裳也是陌生的,只有身邊的人是熟悉的。
他?怎麼一覺醒來,睡到?裴昭邊上了?
疑惑從心底生了出?來,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沒忖一會兒,寧離手一頓,已經?想起來,自己昨夜裡還做了些什麼蠢事。
他?揪了人,翻了牆,入了宮,探了閣。
結果畫沒找到?,人沒逃脫,硬接了一掌,遇見了行之。
哦,還半夜摸人家胳膊,被人家發現了。
寧離:“…………”
他?側過些腦袋,將裴昭望著,欲言又止,覺得自己應該再解釋一下,又不知還能怎麼解釋,越想越覺得沒有底氣?,眼睛裡頓時也生出?些心虛。
裴昭見他?那眼珠子一轉就開始冥思苦想,彷彿要找些理由來搪塞的模樣,一時間,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
果然醒了,就又要開始作弄了。
他?好整以暇的等著,準備看看寧離能夠糊弄著編些什麼出?來,沒想到?寧離義正言辭道:“既然醒了,就起來罷,都?不要再賴著了。”
“究竟是誰賴著不起?”裴昭淡淡說?著,心裡是無可奈何,又有幾分?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