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止住了。傷,仍舊在。這般飲鴆止渴,想必不能長久的罷?
時宴暮手中?木劍挽了個劍花,下一刻,宛如?狂風驟雨般襲去。
——錚!
——錚!
——錚!
劍鋒相交聲連綿不絕,如?同爆豆子般噼裡啪啦炸開?,兩把木劍交擊本?應該是鈍響,可一聲聲猶如?金石崩裂,刺耳至極!
無形的劍風沖天而起?,身形快到近乎於目不暇接,一個是大開?大合勢如?山嶽,另一個則是小巧清靈飄忽不定,那劍花團團宛如?銀絲亂舞,竟是潑水不漏。
劍光與燈火交織做一處,殿中?眾人?無不是目不轉睛,見那兩人?極快的過了十數招,眼力差一些的根本?看不清。
忽然,寧離輕輕“咦”了一聲。
蕭九齡眉宇一軒,若有所思。
上首高處,裴昭神情不變。
劍光越戰越快,有那些個看出門道的,已生出震驚:時家?二郎,已經進入通幽境界了嗎?
寧王世子那胡人?侍衛是通幽境,不難看出來,事實上自從驛館外沖突後,建鄴城中?,該知道的便已經知曉。可是時家?二郎……那彷彿也是少年通幽,竟然能對戰得不落下風。掐指算來也不過區區兩月光景,難道是有一番奇遇?
“阿離。”楊青鯉在他身側,低聲道,“我瞧著……有些不大對勁。當時他在那驛館裡,只有觀照初境的罷?”
不可能看錯的,當時雖然別人?不知道他在,但是楊青鯉看完了全程。時宴暮那點?子三腳貓修為,他怎麼都不可能認錯。可眼下的架勢,若有若無的通幽氣息,實在教?人?驚疑不定。
寧離拈了顆甜杏,聲音亦輕,但完完整整落到了楊青鯉耳底:“解支林。”
楊青鯉不解其意。【此刻說的是時宴暮,為何又?提起?了那鐵勒的國師?且慢,如?果沒錯,那解支林應該是烏蘭撒羅的師父,方才烏蘭撒羅挑釁時,寧離說讓他師父來?著實是想不通。】
楊青鯉說:“我記得陵光從前是用刀的,現?在棄刀用劍,到底沒那麼順手,何況還受了傷,你真的放心他繼續打下去?時宴暮那劍法……不知怎麼的,我看著有點?兒邪性。”
寧離點?頭:“邪性就?對了。他再不停手,遲早把自己害死。好的不學,淨學壞的,旁的不會,這歪門邪道倒是一點?就?通。”
“害死?是他劍法有隱患麼?怎麼說?我就覺得他這突飛猛進有毛病。他那麼個資質,哪兒能兩個月就通幽……”
裴昭目光垂落,並不在那場中?,而在殿側桌案。蕭九齡持中?把控,只是耳朵翕動,微露訝色。兩人一番私語,渾不知被誰聽了去。
“……那繼續打下去,誰會贏?”
“陵光輸不了。”寧離看向場中?,吐詞清晰,“除非時宴暮拼著不要他那條命。”
91.2.
一場平平無奇的比試罷了,縱使贏了也只是得到神兵一把,又?何必拼上一條性命?
但顯然有人?不覺得。
漸漸有人?看出門道,那輕巧的劍花逐漸落了下風,因為斛律陵光膂力實在是驚人?,他以劍為刀,開?闔之間汪洋閎[hong]肆,一招招俱是劈山裂石之態。縱使時宴暮靈敏機變,天生就?弱了一籌。
前番是神完氣足,劍花潑水不漏,是以戰成平手,但他本?就?取巧走的捷徑,又?如?何比得上斛律陵光勤學苦練、水磨石穿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