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鯉暗暗叫苦,當真是腦殼都?大了一圈,連忙道:“原是我鑽研不精細,看錯了,都?是我眼花。”
裴昭輕輕一哂,忽然喚道:“鶴鄰,去,給楊世子上一盞碧螺春來。”
那後邊兒?不知何時轉出來了個面白無須的侍從,恭恭敬敬道了聲“是”。楊青鯉悄悄地瞥了一眼,如果說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那麼此刻,心中猜測成真,再也沒有半點懷疑。
難怪這?暗中守著這?麼多的侍衛!
難怪寧離口?口?聲聲說,可以幫他將玄絲蠶衣給討要回來!
難怪先前夜闖了皇宮、還被蕭九齡撞見了,依舊半點不愁不惱!
原是因著眼前這?一位。
大內禁中,皆在他掌上。這天下都是眼前這?位的,還有什麼不能得來?!
卻聽裴昭開口?,微微揚著:“寧寧,你?這?位好友,怎的還站在一邊兒??”停頓了一瞬,彷彿有些揶揄,“還是說,我生的把?人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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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青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下?來的。
他?覺得他?大概手腳都?不聽使喚了,臉也要笑僵了,可沒辦法,還得要笑,要當做是一切如常。
他?如今才十七歲呢,大好風華,不至於老眼昏花。就算他?看錯了,可現在走進來的那個面白無須的內侍,那是張鶴鄰!建康宮中、太極殿前,陛下?|身?邊一等一得力?的內侍張鶴鄰!
入京之後,楊青鯉遞了摺子到宮中,當日見過的,就是這?一位內監。
早知道今日的宴是這?樣的鴻門?宴,無論寧離怎麼說,他?決計是……打死都?不來!
寧離卻不曉得,他?只見得楊青鯉身?體有些僵硬著,彷彿有些拘束的樣子。自從裴昭方才落了那話後,楊青鯉雖然坐下?了,還告了聲饒,但總覺著,有說不出的侷促。
連帶著說話間,都?開始咬字眼了,一字一言,都?文縐縐的,半點兒?不似平日與他?說笑的時候。
那吃相也斯文的很,一筷一粒豆,生怕掉不下?去似的。
中途時分,楊青鯉撇下?筷箸,先告退一句。
寧離見得他?出去了,眨了眨眼,道:“行之,我去看一看他??青鯉平日不是這?樣的,他?可能今天……唔,有些緊張罷。”
其中緣由如何,裴昭卻是一清二楚。見得寧離要去,目光動了動,並未阻攔,頷首道:“去罷。”
寧離便邁過竹徑出去了,將楊青鯉尋見。
瞅著了那身?宴藍的錦袍,連忙過去,一把?將人揪住:“青鯉,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看著慌慌張張的,行之他?人很好的。”
楊青鯉正是站在這?角落裡、不想回去的時候,振作了再振作,望進寧離明亮的眼睛。
他?此刻心中跟吃了黃連一樣,臉都?要苦了,還不能夠苦。見寧離來尋他?,還得擠出笑容:“他?威勢有些重,對不住,我看見他?有一些發憷。”
寧離應了一聲,想起裴昭不言不語不說笑的時候,冷起雙眸,威儀高峻,的確迫人。但那也是極少數的時候,平日裡也從不這?般呀?
他?害怕楊青鯉把?裴昭給誤會了,當下?解釋說:“可能因為今天你?才第一次見他?,有些不熟悉罷。若是熟悉起來,你?就會知道,行之其實是一個很溫和耐心的人。”
楊青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