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以名相稱,那?便是要擯除血脈、地位、出身,單單以血|肉之軀,將他阻攔了。
他目光微落,隔著數丈距離,落在少年腰間繫著的螭龍玉佩上,龍有?四爪,乃是天子之飾。
西渡至中洲之後,李觀海並?不?是徑直趕到宮城,他亦在建鄴停留一日,亦因此聽說過些巷陌傳聞。他原以為那?只是上皇放著的風言風語,可是此刻掠過少年平靜的瞳眸,他終於知曉,那?傳言非虛。
他目光越過寧離,落到身後那?座巍峨的大殿上,除卻寧離與他身後那?胡人侍衛,此間再無聲息。
李觀海忽然說:“‘鏡照幽冥’的反噬,想來並?不?好受罷?”
寧離眸光閃爍,剎那間面色微微一變。
李觀海將他神情盡數捕捉,輕輕一哂。周流六虛,他如?何察覺不?出,殿內正有一道氣息,昏迷不?醒,十分?微弱。
他道:“陛下?也算得是個人物,稚子之身,竟然也還能修習成‘鏡照幽冥’。只是我若是他,當日便不會留解支林性命,斬草除根,以免生出了禍患。”
在見到寧離以前,李觀海一度以為那是裴昭最大的底牌。
天子久病,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位入微境的高手。
誰料上皇將解支林劫了去,於是那?秘密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底牌也再不?能?上桌。
若今日自己?不?曾西渡,若裴昭依舊清醒,以他天子之尊、暗藏入微修為,陳則淵、解支林如?何能?敵?說不?得上皇籌謀,便會功虧一簣。
但他已親身至建鄴。
李觀海道:“寧離,今日便教你一個乖,這世間真正強大的,只有?絕對的力量。”
思量籌謀,不?過雕蟲小?技。
無妄境在此,便是最大的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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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並?不?深濃,那?天邊竟然是微微泛著藍的,彷彿海水搖蕩,掀起蔚藍水光。
雲層遮蔽了天邊的月亮,微風吹淡了遠處的火光。
這一處的天地,彷彿與外界相隔絕,誰也看?不?到其內的光景,誰也不?知禁宮深處的驚心動魄。
劍氣無形縱橫,那?少年舉了根烏黑的枯木阻擋。不?知是何等古怪兵器,似黑炭似火棍,卻在電光石火間,攔下?了每一道嘶嘯的劍意。
他的身形動得極快,彷彿天羅漫步,踩月踏星,連環間招招接下?,信手施為。
若非額前滲出的一滴冷汗,幾乎要讓人以為,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