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東海時家,不也還是裴昭的母族麼?
時宴暮觀察著時老侯爺的神色,試探道:“陛下怎麼氣成了這樣?難道他的母親不是時家生出身的女郎嗎?”眼見著時老侯爺並不曾阻止,於是膽子又大了些,“阿翁,他怎麼可以如此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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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老侯爺看了他一眼,面上現出些疲倦:“二郎,明日|你便回東海吧。”
這落下的話語不啻于晴天霹靂,將時宴暮劈了個不敢置信,他愣了愣,直直的將時老侯爺盯著:“為什麼要將我趕回東海?難道我說錯了嗎?阿翁,你怎麼能這樣偏心?你眼裡難道只有兄長,沒有我嗎?”
他回頭看到一道倩影,時宴璇款款行來,連忙說:“阿姐,你替我求一求情罷。”
時宴璇身姿纖細,神情溫婉輕柔,但言語卻是令人如墜冰窟:“二郎,你聽阿翁的話,明日回去罷。”
“阿姐!”
時宴暮斷斷沒想到,竟會從她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來,平日裡他與姐姐最為親近,可是她竟然也要趕自己走?!
一時間,時宴暮癱倒在了椅上,像是完全不認識面前這個人。
時宴璇行禮,複又抬頭,秋水明眸,十分堅定:“二郎說了這樣的話,而且已經入了陛下的耳中,便不能再在建鄴中呆了。”
“為何!”時宴暮大喊起來,“阿姐,我難道不是與你一同進的建鄴麼,為何我不能在這裡待了?”
時宴璇冷靜道:“因為教你來建鄴,是想要謀一個前程……卻並不是想要你結仇。”
時宴暮怔怔的將她看著。
“你自己好好想想罷。”時宴璇平靜吩咐道,“來人,將二郎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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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日在家中,真說起來,家僕聽她的更要比時宴暮多,何況時老侯爺並未阻止,於是當真將時宴暮給帶了下去。
漸漸地,門外看不清影子,於是這屋內,只剩下祖孫兩人。
時老侯爺目光轉過:“三娘,我還以為你會替二郎求情。”
時宴璇柳眉微蹙:“阿翁,我何嘗不疼愛二郎,只是他這樣毛毛躁躁的性子,在京中恐怕好不得……何況二郎如今已經在陛下面前掛上了號,我怕他再惹出什麼事情來。”
時老侯爺道:“那你說說看。”
時宴璇輕輕垂眸:“陛下恐怕是對我家氣惱了,如今時候,正是要小心翼翼做人,想辦法奪回聖眷,切不可再惹惱陛下。好在還有阿兄在陛下跟前,不愁陛下不青睞。”
提到了時宴朝,時老侯爺的眼裡也現出了一分感慨,這是他最得意的一個孫子。
幸虧當時送到奉辰衛裡的是時宴朝,就算是不看出身家族,他也是奉辰衛裡年輕一代最出色的一個。
時老侯爺點了點頭。
時宴璇美目流轉,神情中竟現出了幾分奇特決心,柔聲道:“阿翁,我願待在建鄴城中,助兄長一臂之力。”
時老侯爺不置可否,好一會兒了,緩緩說:“三娘,你要如何幫他?”
時宴璇螓[qin]首半低。
她今天穿了一身天水碧的衣裳,周身無華貴飾物,只用一支玉蘭花簪,將烏黑長發挽起。但本就是天生麗質,明眸皓齒,這般瞧來,別有幾分幽靜動人。
時家女郎,姝色絕倫,自從當年畫師一嘆,便從東海流傳至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