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這人在他面前演這一出深情大戲用意何在?
殷無殤的話他一句都不相信,若真是因為追隨他而來,那李忠為何要置辦那麼一大批白玉蘭花苗?
移栽回去要給誰看?
反正不會是他。
一邊取悅新歡,一邊緬懷舊愛,穆溪知發現自己彷彿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人。
就算殷無殤今日說的天花亂墜,他都不會再相信一個字了。
穆溪知垂下眼睛,緩緩呼吸穩住情緒,才抬起眼眸微笑著說:“殷公子用情至深,一定會感動上天的,相信你所愛之人,有朝一日定會回到你的身邊。”
“好,那就借你吉言,希望我能與他早日相見。”
殷無殤淡淡的笑了下。
穆溪知被那笑容晃得有一瞬間失神。
他不得不承認,殷無殤長得是真好,笑起來的模樣就像此時的日光一樣,溫暖明亮,自信傲然,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擁有……不然當年他也不會義無反顧死心塌地地愛上這個人。
“只是不知,到時他會不會願意見我。”
可是隨即又見殷無殤臉上的笑容忽地暗淡下去,眼底一片蕭瑟又悽涼,看得人心裡忍不住發酸。
穆溪知趕緊垂下眼,不知為何,心裡無端有些惴惴的不安。
正思考著要如何接話,一塊瑩潤的玉牌出現在眼前,殷無殤的聲音同時落下來:“之前多有得罪,這個你拿著,就當做是一點補償。若是日後有事需要幫忙,就拿著這個牌子去找崔大夫的兒子崔瓊林即可。”
穆溪知低眸瞧著那塊玉牌,卻沒接:“不必了,既然是場誤會,說開了便好,我又不是閨閣少女,沒那麼矯情,哪裡用得著什麼補償。”
既然已經決定放手,就要放得徹徹底底,人他都不要了,何必要留一塊玉牌在跟前平添煩惱。
結果斜刺裡忽然伸來一雙手將玉牌接了過去,穆溪知側眸一瞧,崔銘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虎著臉對他道:“貴人的一片好意你怎麼能拒絕呢,三郎你這就有點小家子氣了。”
穆溪知:“……”
你大氣那你留著吧,只要你不嫌燙手就行。
但崔銘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師父,不好當面反駁,只好抿唇施禮道:“那就多謝殷公子了。”
崔銘笑著點頭:“這才懂禮數嘛。”
穆溪知:“……”
合著他不收那塊玉牌就是不懂禮數了?
“今晚我便啟程回京了,就此作別,後會有期。”
殷無殤說完也不等二人說話,便上馬飄然而去。
明亮的日光落在那道挺拔的背影上,發絲張揚一如少年時耀眼,耀眼得他鼻子酸澀,眼睛生疼。
穆溪知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直到殷無殤的背影從視野中消失,才發覺自己的面頰一片冰涼,下意識用手一摸,指尖竟全是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