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尚書則安了一把屏背椅坐在堂下,氣勢洶洶,面黑如同鍋底,獨子突然身死,他的心情可想而知,雙手緊握著椅把手,才勉強控制住自己坐穩。
範諢看了蔣尚書一眼,不自在扯了扯嘴角,拍響了驚堂木。
不料,他還未發問,堂下跪著的侍衛立刻開口大呼‘冤枉’。
“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不知道飯菜裡有毒,飯菜都是由專人烹製,小的領了之後一直跟著隊伍,不曾離開,進考場之前也有人用銀針試過毒,未曾有任何不妥,小的不明白蔣公子為何會中砒霜而死,還請大人明察!”
砒霜之毒,用銀針一試便會知曉,侍衛此話倒是有幾分可信。
範諢又看了蔣尚書一眼,見他緊閉著嘴巴沒有說話,範諢額角冒出冷汗,他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大聲問道:“進入考場之後,可有人動過飯菜?”
侍衛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大聲說道:“有有有,有個監考官特地檢視過我送去的食物,他還開啟蓋子看了一眼。”
“是誰?姓甚名誰?”
蔣尚書將椅把手大力一拍,蹭的一下站起,大聲質問那名侍衛。
侍衛嚇了一跳,慌忙道:“小的不知,只知道他是監考官中最年輕的一位,大概三十四五的模樣,面白無須,大人去考場找找,肯定能找到此人。”
三十四五,面白無須,蔣尚書不用去考場尋找,也知道此人是誰,但他不相信那人會毒害自己的獨子。
蔣尚書怒喝道:“居然敢在衙門裡胡言亂語,來人啊,上刑!”
橫樑上的兩人對視一眼,又齊齊將目光投向下方。
只見那侍衛慌忙求饒,大聲呼喊道:“小的不敢撒謊,那位大人看了一眼五十七號考間的食物,還伸手摸了摸,說是為考生著想,試試食物是不是熱的,小人看五十七的考間那位一直不吃飯,每日送去的食物都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裡,恰巧蔣公子昨日說食物不夠吃,小的才把他的食物送給了蔣公子,小的只是想討好蔣公子,真的沒有在食物中下毒,求大人明察!”
聽到五十七號之時,寧薇的呼吸亂了幾分,眼神陡然淩厲起來。
五十七號考間裡的考生,不是別人,正是她大哥寧浩磊。
齊玄宸見狀,握住她的手,輕輕的對她搖了搖頭,讓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寧薇明白此刻並不是該生氣之時,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行蹤,私闖京兆府衙門的罪狀不輕,就算齊玄宸是皇子,也難免要受罰,更別說她一介平民了。
她穩了穩心緒,繼續看了下去。
蔣尚書身邊之人聽言,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大人,五十七號是錦州寧家那位。”
蔣尚書一聽這話,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年紀老邁,一口氣沒喘上來,居然暈了過去。
他身邊之人見此,沒有理會蔣尚書,反而指著侍衛,對範諢說道:“此人毒害蔣家公子,其罪當誅,範大人還不趕緊判罪,難道還要等到黃道吉日不成?”
範諢聽言,猶豫了片刻,看了看蔣尚書,又看了看堂下的侍衛,一咬牙,拍響了驚堂木,大聲道:“宵小之徒,潛入考場,毒害考生,天怒人怨,律法不容,今判斬首之刑。”
“來人吶,把他拖下去,先重打一百大板,收押死牢!”
侍衛聽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指著範諢大罵‘昏官’。
他站起身,掙開身上的繩索,靈活的躲開前來押他的侍衛,踉蹌的跑出大堂,爬上府衙院子裡的大樹,跳出了圍牆。
京兆府頓時一片大亂,範諢慌忙召集人手捉拿案犯,府衙中人盡數傾巢而出!
……
寧薇與齊玄宸等人全部散去,才悄然離開京兆府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