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想給他介紹女朋友吧?來讓我先替他掌掌眼。”
“不是啊!我現在貝加爾湖呢。上午路過哈巴羅夫斯克的時候,正好遇見了一起車禍。”
“然後呢?”孟馳的心莫名地揪了起來,補充地問了一句:“這個哈巴羅夫斯克是邊境城市嗎?”
“是啊,就是大清伯力。俄羅斯的中國商品集散地。”
“知道了。接著說車禍。”
“哈哈,你怎麼對車禍這麼感興趣呀?這愛好也太奇葩了!孟馳你精準地戳到了我的笑點!”
“別廢話!”
“阿哦,說出來你可別生氣哈。我沒有其它意思啊。”
“ok)快說!”
蕭安晴發過來一張照片。
照片裡,在一座酒店前面的馬路上,一輛小轎車與一輛越野車追尾。小轎車前臉被撞得完全凹了進去,可見當時的速度之快。地上一片水漬。車前不遠處倒著一個人。身穿深色的夾克衫,在北方這樣的冰天雪地裡,穿得如此少,看樣子是臨時出門,在過馬路時,遭遇橫禍。
蕭安晴又發來另一張照片,是地上倒著的那個人的近景。那是個男人,臉部側著,滿是鮮血。看面部輪廓和背影很像老孟。
在孟馳骨折期間,她來孟馳家裡時,見過老孟幾次。所以第一眼看上去時,蕭安晴著實嚇了一跳。於是第一時間就向孟馳確認老孟現在的位置。
“我覺得這人有點兒像你爸,所以就趕緊確認下。看在我動機是善意的份上,不要怪我啦~合十)合十)”
孟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個男人的照片上。衣服可以撞衫,褲子可以雷同,但是父親手腕上那道傷疤,他不會忘記。
那是在媽媽走後的大約兩年,他剛上小學。有一天,年幼的孟馳放學回家,敲了半天門沒人開,他只好費勁地自己開啟了門。屋裡的情形把他嚇呆了。
父親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手搭在扶手外,鮮血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的盆裡。看見他進來了,父親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用另外那隻沒事的手向孟馳伸出大拇指,平靜地誇獎道:“真棒!爸爸就知道,不開門你也一定能進得來。”
“爸爸,你怎麼了?”小孟馳想撲過來,但是看到爸爸的樣子,又怕他流更多的血。只好可憐巴巴地趴在爸爸腿上,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看看正在滴落下來的鮮血。
孟遠東定定地看著兒子,沒有說話。
孟馳突然站起身,搬來了小藥箱,翻出來一片創可貼。生澀笨拙地揭開紙,然後貼到了爸爸手腕的傷口上。傷口又深又長,創可貼馬上被血浸透。孟馳連忙又找出幾片,試圖一股腦全糊上。但是越著急就越是手忙腳亂,一會兒工夫就大汗淋漓、氣急敗壞。
孟遠東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帶動著傷口的鮮血也越滴越快。他隨手抓過一條毛巾捂住了手腕,對兒子說:“來,跟爸爸一起去趟醫院。”
父子倆到社群醫院裡包紮了傷口。孟馳親眼看見大夫阿姨用針把爸爸的傷口一下一下地縫合起來。
後來換藥和拆線,孟馳也都跟去圍觀了。因此,爸爸手腕上的這道傷疤,孟馳絕不可能認錯。
現在,他多麼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孟馳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那張照片,包括周圍的環境。一個掉在角落裡的乳白色的布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放大圖片,那個布袋子上面印著“大列巴”三個字,旁邊還用黑筆亂七八糟勾畫了幾個幾何圖案。幾個黑麵包和巧克力散落在袋子周圍。
孟馳徹底崩潰了。
那袋子上的圖案正是他畫的。當時他剛好買了一把幾何尺,家裡的牆上、桌子上到處都是他刻畫的圖形。那些地方畫滿了,他又把目光轉向了這個素淨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