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兆孝卿藉著酒意擺擺手,絮絮叨叨地道,“別的不說,就她眉間那顆硃砂痣,我算認得一清二楚,當初小爺費了多大的價,一箱子金子抬進去,聲兒也不吭地就給我扔出來了,好大的臉吶。”
連笙一怔,而後又見兆孝卿斜蔑著眼睛盯向她,嘴角一勾笑了笑:“那會子裝得那樣清高,金山銀山糞土一般,如今還不是攀上高枝就隨了衛長恭了。連姑娘,你我多少也算半個舊識,今日相請不如偶遇,要不就陪小爺去喝兩杯?”
他說著,抬手便要來攬連笙的肩。
連笙正欲側身去躲,突然卻被長恭一把拽到了身後。
長恭擋在她跟前,手持佩劍順勢就將兆孝卿伸來的五指一按,兆孝卿被這麼突如其來的劍身打了一下,冷不丁吃了個痛,又痛又憋屈,張口便喝:“衛長恭!你做什麼!”
長恭沉著臉,道:“孝卿,我說了,你認錯人了。”
“認錯了又能怎樣,小爺高興,你管著嗎?”他倔勁兒乍起,藉著酒膽,忽然就搡了長恭一把。只這一回,長恭受了這一推竟紋絲不動,反倒是兆孝卿被那勁力反沖,跌坐到了地上。
“衛長恭,”他立時就指著長恭的鼻子罵道,“你不過一個撿來的兒子,連個庶出都算不上,跑來我府上橫什麼?”
長恭的一張臉硬生生的,毫無表情。
周遭漸而起了看客紛紛,兆孝卿作勢便要爬起身來再與他幹上一架,他沖地上前欲要去拽長恭的衣領,被連笙趁其不備再次推了一把,踉蹌著步子眼看又將摔回去,“孝卿!”一聲喝令,兆孝卿停下來,只見一位衣冠公子,撥開人群急急地就往裡走,正是他大哥——兆忠卿。
“你又喝多了酒在此撒瘋!”他說著抬手一揮,登時便從身後躥出三兩個家丁,將那兆孝卿左右架上。
兆孝卿被這麼左右一架,掙也掙不得,只得叫嚷著被拘在一旁。兆忠卿擺擺手示意家丁將他帶遠些,而後趕忙向長恭作了個揖道:“孝卿素來胡鬧,長恭賢弟莫怪。”
長恭這才收了收劍,被他這樣一鬧,自己當真是想不出些風頭也難。
兆忠卿還在眼前拘著,長恭遂而垂下眼點點頭:“無妨,我又何嘗不知他的性子,只是那醉後口不擇言的毛病,忠卿兄還是多加留意的好。”
“是,是。”兆忠卿又抱了抱拳道,“我做兄長的,往後定當嚴加管教。今日沒能看好他,驚擾了賢弟,快些請坐,回頭我獨來敬你三杯,向你賠不是。”
他說著抬手向座上引了引,順道也向連笙點頭致意,連笙受了他的歉,不覺又增些好感頓生。那位兆二公子浪蕩形骸,倒他大哥卻著實不錯,來日促成他與衛無雙,也不算虧了衛家那位堂小姐。她一面想著,竟又飄飄然地笑起來。
長恭與她重新落座,見她無端發笑,不由別了她一眼:“你笑什麼。”
“不笑什麼,”連笙眯著笑眼,而後又恍然想起似的,“對了!給你看樣東西。”
“什麼東西?”
她神神秘秘地揭開袖子,從袖中取出一隻紮緊了口的小袋,她捏著袋子的一角,擱在袖口匆匆交給長恭晃過一眼,便就迅速又塞了回去。“這是什麼?”長恭問。
連笙嘴角一勾,得意地收回手來,悄聲說:“兆孝卿的錢袋子。”
“連笙!”長恭登時壓低嗓子喝了一聲,“你偷慣了?這你也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