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婆子說著,跪在地上的她,直接往焦氏跟前挪了兩步。“施老嬸啊,我不是個好母親,我沒教好自家的閨女,她既然嫁進了施家,我也就只有腆著老臉,求你教教她,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孩子,是我這個當孃的,當孃的太壞,把她給帶歪了,這孩子很可以的,你多教教她,這人活在世上,都會犯錯對不對,她就這一回,就犯了這一回錯,施老嬸你看在,看在她嫁進施家也有這麼多年了,好歹和有根夫妻一場,如果不是我,他們一家子過得多美好,都是我這當孃的,太壞了,施老嬸你有什麼怨有什麼氣,你沖我來,是我這當孃的不是個東西,我是畜生啊。”
“娘。”馬氏就母親又開始磕頭,她就跟瘋了似地。“娘,我犯得錯,我不要你來替我受罪。”
焦氏掃了眼馬家的其餘人,眉眼冷硬透著漠然,可看向地上的母女倆時,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終究還是起了身,彎腰將跪在跟前的馬婆子扶了起來。“親家,說得對,誰沒有犯過錯呢,這事,今個就在這裡翻篇了吧。”頓了頓,她又吩咐道。“阿午媳婦,去打盆水來給親家洗把臉,收拾收拾。”
於氏冷冷地看著,臉上面無表情,心裡卻是荒涼的很。二房三個兒媳,馬氏被夫家不喜,被孃家拋棄,可她還有個好母親願意捨身護著她。柳氏也是犯了錯的,可她有丈夫願意護著。可她呢,夫家不喜,孃家不喜,沒有誰願意護著她,也就只有奶奶,以前她最討厭最厭惡的焦氏,卻是救了她的命。
“村裡沒赤腳大夫,我找了點蜘蛛網,敷住能止血。”呂氏在馬婆子洗完臉後,立即把蜘蛛網送了過來。
馬婆子對著她笑了笑。“謝謝。”
“我來吧。”呂氏說著,輕手輕腳的替她把蜘蛛網敷上。
焦氏看著還癱倒在地上,沒人去攙扶的馬婉容,又望了望站在施午旁邊的劉氏,她真是失望極了。她這兒媳啊,不喊一下就壓根不會動,也難怪二房會這般烏煙瘴氣。還是分家吧,分家了清淨。
馬婆子看到了癱倒在地上的閨女,她是想扶,又不敢扶,終究是嫁進了施家,是施家的兒媳,眼下又是這等場面,她不敢伸手,心裡卻生生的疼著,才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真是作孽啊!都是孽啊!好端端地,把閨女的日子給毀了個幹淨。
施有根是打心眼裡喜歡媳婦的,要不然,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也不至於被自個媳婦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因為心裡有她啊,就見不得她受委屈,看在眼裡心會疼。
“起來吧。”到底還懷著孩子呢,施有根恨自己沒出息,又壓制不住自身的情感。自打馬氏嫁進施家,他就從來沒讓她受過這般苦,哭得他心都是疼的,為了不讓自己失態,他的手心裡全是指甲印子,都能聞著清晰的血腥味。
施有根扶著她,讓她坐到椅子上,渾渾噩噩的馬氏,死死地握住他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抱住的一根救命浮木,她把腦袋依偎在他的懷裡,整個重量也壓在他身上,雖然沒有說話,卻是在哭,默默地,悄無聲息的哭,很快施有根的衣服就被沾濕了。他在想,馬氏是不是在後悔呢?
焦氏不想見著馬氏的人,她覺得惡心。“剛剛親家也說,出嫁從夫,我也是很認同這句話的,馬氏既然嫁進了我施家,她又誠心認了錯,這事,就在今天,翻篇了吧。只是以後,咱們這姻親關系,親家也別怪我老婆子怠慢,太親近了,我這夜裡睡不踏實,還是莫要多來往的好。”
馬家人能說什麼,他們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幹巴巴地笑著,倒是馬婆子很認真的回了句。“以後,我這孽障,就有勞施老嬸好好教導了,這孩子,其實還是個挺好的孩子。”說著,她自己倒是先抹起了眼淚。能為閨女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以後,就要看她自己了。
焦氏倒是願意給她個好臉色。“這錯啊,人活一輩子,或大或小,都會犯錯,能知錯就改,也不算壞事。”
“老嬸子說得對。”馬婆子點著頭。
見氣氛緩和了許多,馬老頭才腆著臉道。“施老嬸你看,我們這一家子,連喝口水都得小心翼翼,你看這事,是不是,也能翻篇了?”他這話問得,也是小心翼翼。
“啊?親家這是碰著什麼事了?”焦氏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問了句,表情是很到位的,要不是場合不對,施小小都想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因為,她看到馬老頭憋紅的臉色,神情跟吃了屎粑粑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