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您有什麼打算?”他抬頭望著皇後蒼白的面龐,攢足勇氣說;“屬下鬥膽說一句,那遺詔已經毀了,這種荒唐的安排,滿朝文武都不認同,皇後也不必放在心上。容禦登基,依然會尊您為皇太後。”
“不錯。”皇後淡淡一笑,看著他,道;“所以,只有晉王領兵在外,本宮在京城才是安全的。”
“屬下明白了!”他深深叩首。
就在那一顆,他還佩服皇後的深謀遠慮。可原來,他連最後彌補的機會,都失去了。
他後退一步,面色蒼白,彷彿正承受著某種慘烈的痛苦,“為什麼,”他連連搖頭,聲音沙啞;“她並不是捨不得容楚天,為什麼這樣看不開……”
初晴沉默不語,也許,她明白皇後的想法。幕淮遠涉嫌暗殺慕淮安,早在幾個月前容禦遠徵,皇帝就已下詔召幕淮遠回京。接下來容珉聯合鄭家發動叛亂,叛亂平息沒多久,皇帝遇刺重傷,身體每況日下,在這段時間,當然沒人顧得上幕淮遠。皇帝駕崩後,若繼承皇位的是容珏,幕淮遠的案子自然可以不了了之。若繼承皇位的是容禦,自然要繼續徹查下去。如果幕淮遠真的回到京城,等待幕氏的將是滿門覆滅的結局。如果幕淮遠執意抗旨,就只剩下謀反一條路,在京城的幕皇後自然也不會有好下場。
何況,當初衛翎將阿嫣的慘死嫁禍給她,她已經被收回鳳印。縱然容楚天的詔書不得人心,而她,已經沒有了退路。殉葬是唯一一個挽回聲譽的機會,也是對她而言最體面的結局。如果她執意活著,容珏縱然不在京城,不管身在何處,都會被她的名聲拖累。
說是恕罪也要,犧牲也好,她已經決定用生命換取最後的尊嚴,以及容珏的退路。
這些念頭匆匆閃過,初晴在心裡輕輕嘆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片刻的沉默後,她低聲說;“我想,如果容珏知道,他是一定要回京城的,你根本阻止不了他。”
“如果皇後真打算……”慕詢沒有繼續說下去,雙眼慢慢合上,再睜開,平靜的說;“晉王回京也不能改變什麼,反而難逃容禦加害。皇後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唯一能為她做的,就是阻止晉王回京。”
初晴嘆了口氣,說;“我們加快行程的目的就是為了能早點回京,這還是晉王提出來的,不管他知不知道京城的事,都是要回去的。”
“我明白。”慕詢啞聲說,大步上前,來到她面前,“公主,慕詢有一事相求。”說話間,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低聲說;“裡面的藥可以讓人昏睡七天,我只能在晉王沒有知覺的情況下帶他離開,海清公主配合我。”
初晴後退一步,斷然拒絕道;“我不能這麼做。說不定皇後會改變主意,容珏回到京城還能救她。”
慕詢微微搖頭,“幕氏在京城已經大勢已去,你很清楚,晉王是鬥不過容禦的。”
初晴定定看著他,壓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激動;“回京還有一線希望,如果錯過了,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慕詢深深看著她,彷彿要將她的靈魂看透。而她也清楚的看到,此時有許多複雜的情緒在他的雙眸中劇烈的撞擊著。
片刻的僵持,他一字字道;“公主真的是為晉王著想?”
初晴坦然與他對視,道;“不錯,如果痛苦是不可避免的,我只希望可以盡我所能,將他承受的痛苦見到最輕。”
慕詢嘴角浮出一絲微笑,緩緩道;“我信你。”說完,他重新戴上面罩。
初晴以為他要離開,可就在剎那間,他突然抓住初晴的手臂,運用輕功,拖著初晴從長窗外躍出。
室外的侍衛都看到這一幕,然而,慕詢的刀已經架在初晴的脖子上。侍衛不敢貿然動手,慕詢厲聲吼道;“想要你們的公主活命,就叫晉王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