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孩子的父親,讓她怎麼珍惜?初晴在心裡苦澀的笑,終究沒說什麼,和洛太妃閑聊一會,便告辭了。
次日,初晴到監牢看望裴曄,大內牢房的環境更好一些。裴曄被關在單獨的牢房裡,牢房內整潔幹淨,有床和桌椅,因為窗子很小,牢房內並不算明亮,卻也好過刑部和大理寺的地牢常年不見天光,空氣也沒有那種難聞的黴味。
裴曄見來的人是初晴,有些艱難的站起身,向初晴行了一禮。大概是容禦並沒吩咐“著實打”,執行的侍衛下手並不重,裴曄行的不算重,還能行動,只是動作頗為吃力。他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身上穿著一身粗布織成的長袍,衣服卻十分幹淨,上面沒有血跡,可見已經有太醫為他治過傷了。
初晴在心裡鬆了口氣,感到些許的寬慰,“太醫為你治過傷了吧,我又給你帶了一些藥,只要有藥,半個月後你就能康複。”
裴曄看著滿桌的藥,有瓶裝的,也有用紙包包著的,彷彿有一束束綺麗的光線從眼前劃過,照亮了他黯然的雙眼。
“多謝宮主。”他低聲說,望著她絕美的容顏,滿含關切的雙眼,他不敢肆無忌憚地看她,很快垂下目光,眼中攤開一抹溫柔。
“對了,裴婉茵來看過你嗎?”初晴問。
裴曄微微搖頭,初晴按下心中的苦澀,看著他說;“昨天我看見裴婉茵了,她說她已經有了身孕。”
裴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沒有一絲喜色。初晴明白,如果裴婉茵順利生下皇子,裴家便又多了一個籌碼,這對於裴海來說是喜事,對於裴曄卻未必是。裴曄與這兩兄妹,終究是不同的。
他有些幹裂的薄唇動了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初晴心想他此時的心情大概也是十分複雜,便不再提裴婉茵,只對他和聲道;“你好好養傷,陛下應該不會關你太久的。”說完,她溫和地看著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在禦書房見到容禦,她便為裴曄求情,容禦問她;“你是不是去看過他了?”
初晴知道這樣的事瞞不住,坦言道;“去看過了。”容禦冷著臉說;“他不是有你照顧麼,多關幾日也無妨。”
初晴看著他,心裡的酸澀越積越多,漸漸湧入嗓子裡,她笑了笑,有些艱澀地說;“裴婉茵可是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該給裴家一個面子嗎?”
容禦淡然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初晴將目光移開,“除了裴婉茵,還會有誰?我在去太妃宮的路上碰到她了。”
容禦深深看著她,眼中浮動著一抹複雜的情緒,又漸漸沉入眼底,似乎突然想起一事,對她道;“坤寧宮已經修建好了,你可以搬過去住了。”
初晴轉眸看他,眼中是一絲驚訝。他微微苦笑;“我早就對你說過,坤寧宮就是你在宮中的寢宮,看來你已經不記得了。”
初晴合了閤眼,不想多說,曾幾何時,他還說過一旦登上皇位,便親手為她戴上後冠。可她並不稀罕做什麼皇後,她只想做他的妻子。她以為這個誓言太遙遠,卻又十分欣喜他終於給了她一個一生一世的承諾。可不到一年,他已經登上皇位,卻娶了別人做妻子……
她微微搖頭,努力將這些年頭甩掉,她的來意是為裴曄求情,而不是要興師問罪,淡淡答道;“我記得,我真的現在就可以搬過去嗎?”能到坤寧宮守著衛皇後,衛皇後是她的救命恩人,他雖然辜負她,也養了她十年,就算不能天長地久,還可以做一輩子的親人。
容禦拍拍她的肩膀,深不見底的黑瞳中漾開一片柔和,笑著說;“當然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坤寧宮。
重新修建的宮苑比過去的大了一些,和記憶中的樣子完全不同。可盡管如此,初晴還是能找到親切的感覺,往事歷歷在目,最後的場景定格在那場深夜的大火中,衛皇後將她抱在懷裡,接下來,她又看到容禦渾身是血,和數不清的黑影廝殺……
她不緊抱容禦,淚水奪眶而出,一滴滴落到嘴邊,融入口中的苦澀。
容禦拍拍她的背,“初晴,從此以後,皇宮也是你的家。”
她點了點頭,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他在哪裡,哪裡就是她的家,他可是她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