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的臉紅了紅。
女子明媚的笑顏讓這六月的陽光都黯然失色。她記得京城裡慕皇後的容貌絕豔無雙,而多麼貌美鮮活的容顏都會隨著時光的流逝在記憶中模糊。她見到這個陌生的女子,被對方的美深深震撼,她的聲音如鈴聲般悅耳,美貌與笑顏都帶著種不拘一格的豪放大氣。和她身邊的容禦是那麼相配,這一瞬間,初晴的心裡是落寞的。
“你今年十三歲了?”女子打量著她,目光十分柔和。
初晴還是退了一步,對方越是親熱,她心裡就越發不自在,低低應了一聲;“嗯。”又仰頭看向容禦,只見他面色如常,看那女子的眼神竟也沒有一絲波瀾,“你是誰?”
女子又摸摸她的臉,“我嘛,就是你禦哥哥的未婚妻。”說完,親暱的挽住容禦的手臂。
禦哥哥的未婚妻?禦哥哥出門就是為了接她吧?她要嫁給禦哥哥,這是不是意味著禦哥哥會娶她,以後禦哥哥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了……
容禦並不迴避,任由她挽著,對初晴說;“祁雅是西涼的公主,祁衡的妹妹。”
祁雅俏皮一笑,對初晴說;“你可以叫我雅姐姐。”
初晴松開拳頭,從茫然中回過神來,十三歲的她已經知道如何隱藏心事,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強顏歡笑。她揚起笑臉,努力笑得自然,不讓他們看出自己是在強顏歡笑,對祁雅眨眨眼睛;“雅姐姐,初晴什麼時候可以叫你嫂子呢?”
祁雅的臉一紅,又了幾分嬌羞,含情脈脈看了容禦一眼,小聲說;“你現在這樣叫,我也不會介意的。”
容禦心裡有些不悅,覺得祁雅太過了,初晴畢竟還小,萬一將這種行為學了去……不過轉念又想,學就學吧,他的妹妹,除了皇帝誰敢說半個不字?不過他的目光淡淡掃過遠處保持著請安姿勢的下人,又皺了皺眉。
祁雅住進了秦王府,容禦的確有娶祁雅的打算,與西涼王室聯姻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他可以透過西涼讓自己的勢力更加強大,才能在朝中建立自己的羽翼。他也放心將初晴交給祁雅照看,當然,每次祁雅帶初晴外出遊玩,都有大批護衛跟著。初晴不來纏他,他也樂得清靜。
而初晴對這個只比自己大三歲的雅姐姐真的討厭不起來,即便她會成為她未來的嫂子,會搶走她的禦哥哥……
她從祁雅口中知道許多祁衡的訊息以及他們幼年的一些趣事。
祁衡秘密回到西涼,除了西涼國主和祁雅以及忠於他們的幾個心腹知道,外人一概不知。過去,西涼君王權力一直十分薄弱,當年西涼之所以戰敗,就是因為幾個部落首領被大周收買,作戰不力,影響了全域性。西涼國主有意削弱部落的勢力,祁徹則為了獲取更多的支援,暗中拉攏那些部落的首領。所以,西涼國主和祁徹的鬥爭,決定的不僅是下一任國主,還有整個西涼國的命運。
西涼國主為了一雙子女的安全,忍痛將祁衡送到大周做人質,讓心腹將祁雅送到周國。如果自己在權力之爭中落敗,他的子女還能活著。近兩年,他的王位越加穩固,有能力保護自己和子女,先接回祁雅,又暗中向容禦求助,請求容禦助祁衡離開大周。
不久前,西涼國主和容禦暗中結盟,將祁雅許給容禦。西涼國主將祁雅送到嵩山,以此向容禦表示結盟誠意。如果西涼在幾個月內沒有叛亂,祁雅便可以和容禦完婚,如果西涼國內發生叛亂,大周出兵幫助西涼國主平叛,等叛亂平息後,兩人方可大婚。
“哥哥是王子,註定要承受更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祁雅眼中含著深沉的憂愁。
此時,初晴一身西涼少的裝扮,和男裝的祁雅並肩行在白玉關一帶的牧野上。祁雅調侃,不認識的人一定將她們當成愛侶。初晴亦覺得這個安排十分有趣,剛才聽到祁雅的話,心裡又不由為她擔憂,看起來比她還愛玩的雅姐姐竟有這樣多而沉重的心事。
祁雅沒有明說,她卻隱隱猜到祁雅在擔心什麼,便這樣安慰道:“你放心吧,祁衡哥哥不是被祁徹的人劫走的嘛,好不容易逃出來,大周的皇帝要再以此發難就太說不過去了。”
夕陽隱在山巒後,餘暉為起伏的山巒鑲上一層金邊,亦將融融暖色漫無邊際鋪灑在腳下的土地上。
祁雅收回視線,落在面前比糖還甜的女孩身上,索性躍上初晴的馬,攬著她的腰,嘴臉微揚,在她耳邊曖昧的說;“我們是不是更像一對了?”
初晴眨了眨眼睛,的確更像了啊,不過也越來越好玩了。
白玉關有薄家軍的駐地,這片土地曾被西涼佔據近百年,當地居住的牧民都是西涼人。自從六年前這裡歸屬大周,便有中原人遷入。祁雅說這個地區的漢人與胡人相處十分融洽。民族融合,繁衍後代,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胡人還是漢人,只希望大周與西涼永遠和平,再無戰事。
落日的餘暉慢慢向西邊的天際收攏,天色漸暗,不知不覺間,那斑斕成片的晚霞也漸漸消散,變成淡淡的機率輕煙在天上蕩來蕩去,變幻莫測。他們走進一個牧民的家,只稱是路人想在此地歇息片刻,牧民不但答應了,還將自家酒肉拿出來招待她們。
初晴見祁雅大口喝酒的姿勢十分好看,好奇下也到了一碗酒,一口喝了下去,她原以為這裡的酒和她過去和的桂花釀差不多,卻沒想到是這樣的辣。她流著淚大聲咳嗽著,喝下的酒幾乎都被咳了出來。祁雅一邊笑她一邊拍著她的背,主人又端來奶茶給她喝,初晴喝了兩碗奶茶,奶茶的醇香終於沖散了烈酒的辣味。